那边……是一个人类聚集地？常宁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转身下楼，看到熊豹、云倩倩、阳宝都在甲板的躺椅上躺着，吹着海风看着夕阳，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于是上前在他们每个人的椅子上踢了一脚：“那边好像有火光，我们过去看看吧。”
“开了一天船了，累死了，不看不看。”熊豹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艘远方号上能洗澡么？”阳宝却提出了另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今晚吃什么？”这是云倩倩的回应。
常宁气笑道：“你们要是不跟我去探查岸边，就别想安心躺着做咸鱼！”说着，上前把他们的椅子都翻了过来。
“咸鱼是什么啊？为什么要做咸鱼？”云倩倩敏捷地翻身落地。
“哎哟！”阳宝却一下没注意，摔了个大屁股蹲儿：“常宁！你！”
常宁不理他们，自顾自搬出云城船队的人专门为远方号配备的一条三十米长的舷梯。
这是防止远方号路上没有合适的港口停泊，用加长的舷梯长度，让不那么合适停泊的地方也能勉强下船。
“快来！”他搭好舷梯，当先走了下去。
三人不情不愿跟在后面，和他一起下了船。
这里的海边是一片细密的沙滩，初秋的晚上凉风拂面，树影婆娑，景色非常不错。
四人都是艺高人胆大，没有做任何伪装和掩饰，直接朝远处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走出不到两公里，远远看到一圈木制围墙，火光在围墙里照映，应该是一团巨大的篝火。
常宁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药镇。
这里果然有个人类聚集地，过去打探一下消息吧。
又向前走了百来米，常宁四人听到围墙里面传来整齐的朗读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这……末日里还有人读古文呢？
常宁有些好奇，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来到了围墙大门旁边。
这边门口居然都没有人守卫，直接就这么敞开着。
站在门口，就能远远看到前方广场上，有四五十个年轻人和小孩儿一起，摇头晃脑的在那里背古文。
什么情况？
常宁觉得有些诡异。
不过四人还是直接走了进去。
快到广场旁边的时候，那群读书的人才注意到他们，一时停止了背诵。
读书人群对面站着三个老者，也看到了常宁他们。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最中间花白胡子的老头走到常宁他们面前，打起了招呼。
“他在说什么？”阳宝把嘴巴凑到常宁耳边，悄声问道，弄的常宁耳朵痒痒的。
“他说的是三千年前孔子《论语》里的一句话，意思是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到，难道不是很愉快的事情么？”常宁低声回答道。
没想到那老头的耳朵很尖，居然听到了常宁的话，笑道：“这位朋友看来也是一位读书人。圣城来的么？”
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常宁，又皱了皱眉头：“不是圣城的客人，难道是从更远的地方来的？”
“圣城？”常宁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听起来挺霸气。
“我们是从南方的云城来的。”云倩倩在旁边抢答道。
“哦！云城！真没想到，云城居然也有读圣贤书的人。失敬失敬。”老头拱手致礼：“老朽孔有德，乃是圣城分支末裔，有失远迎。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孔有德半文不白的话语让阳宝、云倩倩和熊豹听的云里雾里的，不过常宁听起来倒是毫无障碍。
他当下对己方四人介绍了一番，受到了孔有德的热烈欢迎。
孔有德吩咐其他两个老头带着人群继续背书，自己则邀请常宁四人来到了旁边的木屋里。
“我们初来贵宝地，还不知此处是何地？”为了适应对方的语调节奏，常宁成了谈话的主力。
“此处乃是东古镇，是圣城文治之光笼罩的最东处。”孔有德招呼几人坐下，立即有一位侍女端出茶盘，奉上四杯浅绿色的茶水。
“圣城？难道是指孔城？”常宁心中一动。从他们的航行时间，以及海岸线的方向判断，他们应该已经抵达鲁地半岛了。
“正是！原本以为圣城的浩然之光只是影响到我等临近圣地，有幸听到圣言的地方，没想到常小兄弟远在云城，都读过圣人之书，真是失敬了。”
“孔老丈知道云城？”
“知道啊！圣城的书院里，记载有天下地理志，老朽也是读过的。虽然没有真正做到行万里路，但一些基本的地理知识还是知道的。”
常宁点点头。这个圣城应该就是孔城，三千年前诞生了儒家学说的地方。这里的人背古文、讲古言，常宁一点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为什么同样是经历了末日灾难，云城附近，和更南边的镇海城等地，文化传承几乎断绝，而鲁地似乎还保留着大量的文化知识。
根据常宁在原本沪城周边的城镇废墟探查的结果，末日灾难的时候，最终存活下来的，都是七八岁以下的孩子。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都没有撑过那次伽马射线暴。
七八岁的孩子就算存活下来了，也会陷入末日环境带来的各种各样的危机中。
别说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就算之前学过一些东西的，在长久的与自然环境搏斗的过程中，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他们的后代就更没有什么文化传承的概念了。
而鲁地的孔城，看样子对儒家文化的传承比较完整。连“天下地理志”这种末日后记载各地状况的书籍，也能整理出来。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像21世纪常宁听说的那样，鲁地的孩子从小就是学霸？每个大学宿舍中高考最高分数的那个一定是来自鲁地的孩子？
在末日里也有这个说法的话，那就有点夸张了吧！
他突然对所谓的“圣城”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与孔有德寒暄一阵后，他问道：“孔老丈，我们之前孤陋寡闻，今天才得知天底下竟然有圣城这么神圣的存在。我们几人都想去圣城瞻仰一番，提升一下自己的修养。不知道圣城在何方向？该怎么走？”
“说到圣城，就离得远了。我们地处偏僻，从此处到圣城要跋山涉水，往西一直走七天，才能抵达。”孔有德有些遗憾地说。
往西一直走七天？！且不说能不能走到的问题，这一来一回也耽误事儿，去燕京才是目前急迫的事情。常宁有些遗憾。
“不过，你们想要目睹圣城风采，倒也不必走那么远。西南五十里处，就是兰陵城，那里人称小圣城，也是可以观瞻一番的。”孔有德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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