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故作漫不经心，凑到老板旁边问道：“老板，你这些书，都是从哪进的？”
听到这话，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冷冷问道：“你有事么？”
“老板，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联系一下，这些书的出品方。”苏离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想要找茬，或者是抢生意。
他太了解这些小贩的心态了，毕竟也算得上是“高危职业”，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查，蹲几天号子。
也就是现在苏离挂了一张学生脸，不然说出这话来，甭管是不是那个意思，准得干起来。
灯光下，老板的神情依然凝重，就算苏离为自己澄清，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娃娃，你找他们干什么？”老板起身问道。
“我看着这些文章，觉得很好，自己也想写点，能贴补家用。”苏离赶紧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他看见这个老板有点要发作的意思。
“还是个好孩子。”老板嗤笑了一声，把那个纸壳箱子合上了。“不好好学习，想着赚钱了？现在的钱可不好赚。”
说完这话，老板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了一支。
看着老板吞云吐雾，苏离就明白了。
如果不给点好处，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撬出点消息。
还好周边正好有一个杂货铺，这个年头也不是很严，买一盒塔山还是轻而易举。
“老板，给点消息呗，都不是外人，咱也相处了这么久了。”苏离在底下把那盒烟往老板兜里一揣，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老板手伸进兜里蹭了一下，顿时神情一变，不像之前那样横眉冷对的样子了，虽然谈不上眉开眼笑，但好歹是顺眼了很多。
“懂事。塔山？”老板是个老烟枪了，吹了好几个烟圈出来。
“听我爸说的，味道不错。”
老板点点头，总算缓和了情绪，淡淡说道：“你想联系出版方，我这可没有电话，最多能帮你联系一下分销商。”
苏离也是懂行的人，知道像他这样的终端老板，不可能联系得上编辑。而且当年这些地摊书籍，不像是正规的出版商出品，直接在版权页上就有联系方式，大多数都是略去这些重要信息的。
在这个年代，互联网方兴未艾，哪像后来有大数据，什么都能抓取，找人就只能依靠口口相传，圈子之间的流动性奇缺，不靠熟人介绍，根本就联系不上。
“好好，感谢啊。”苏离眼睛一亮，正合他意。
“清水桥知道么？那儿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楼，三层，外面挂了个太和商贸的牌子，你上去二楼就能看见了，那个负责人姓孙。”
苏离忙不迭地答谢，随后又挑了一本武侠小说，准备拿回家看。
“惊魂一刀美人恩，名字不错。”薄薄一册，倒是不贵，也符合他现在看书的习惯。
付完账，老板和他摆摆手，算是致意，估计这时候心里面还想着，这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等他全都交涉完了，张弛才走过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看待一个外星人。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这多亏了老板支起来的白炽灯，不然苏离还真发现不了他的表情。
张弛竖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行，还想要写小说？”在他的心里，写小说这种事情，就不是他们这群穷学生能够做到的，起码得是西装革履，喝着咖啡的那种小资人士。
“写小说怎么了？又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不要太大惊小怪。”
苏离没当回事，张弛却有点上心，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底稿了，拿出来给大伙看看啊？”
学校里面有一大批损友，每天就靠着小说维持生命，包括张弛，都是重度患者。这群人如果听说了苏离要写小说，估计都要把房盖掀开，大肆宣扬，这就容易被老师盯上。
一想到王洛秋的目光，苏离就打了一个冷战，要是让她来评判自己的小说，自己恐怕会尴尬到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可别瞎传，而且人家的要求那么高，我应该也选不上。”苏离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生怕张弛去给他做广告。
好在张弛没看到苏离给老板递烟，听他这么说，兴趣就弱了不少，不过还是说道：“老苏啊，等你的大作出来，我肯定第一个拜读。”
好不容易把张弛这个磨人的家伙打发了，苏离吹了一个口哨，手臂下夹着新买的武侠小说，优哉游哉地往家走。
到了家，赵菀依然在那听着广播剧，不过似乎换了个台，不像之前那样眼泪汪汪的了，听到他开门，还把脑袋探过来问道：“苏离，跑哪儿去了？”
“刚才都和你说了，你也没听见啊。”苏离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将一枚钥匙扔了过去。“家里的钥匙，别丢了，就剩这么一把备用的了。”
赵菀起身找包，把里面的钥匙串拿出来。
“呦，还有公仔挂件呢？”苏离有点惊讶。
赵菀轻轻哼了一声，“我从批发市场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像献宝一样，故意往苏离眼前晃了几圈。
“好看好看。”苏离打了个哈欠，没在意，“我去烧水，你要是想洗头什么的，自己想着，洗澡的话西边两百来米有澡堂。”
“知道了，小屁孩。”赵菀一努鼻子，十分娇俏可爱。
“我回屋去了。”苏离扬了一下手中的新书，“今天最新采购。”
赵菀这下坐不住了，“等会，你这书都是在哪买的？”
“院边上有个杂货市场，你要是想去的话，哪天我带你过去。”
赵菀想了想，发现自己的下一个休息日还要一个礼拜，不禁有点垂头丧气，“得了，最近你自己去吧，我没时间。”
苏离一摆手，先回屋把书扔下，随后烧水洗脸。
天已经不早了，而且现在这时候也没什么玩的，他正好可以想一想后续的事情。
老板说的地点他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越快越好，苏离已经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拜访那位孙先生，正好还不到周末。
虽然这种私人企业，有没有周末都两说，但他不想走空。
“也不知道父母现在到哪了。”苏离往床上一躺，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了父母坐火车的场景。
“估计到深市还要两天。”
现在的火车，不像后世的高铁那样迅速，就算是所谓的快车，也得咣当好几天。
“等他们到了，应该会给我打个电话吧？”
苏离在胡思乱想中，陷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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