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当朝皇帝赵佶在集英殿前开场户，和高俅来了场一人踢一人辅的厮弄，刚坐下来休息，这边内侍张迪正给赵佶擦汗，那边的高俅在整理衣衫。
想到中书省起草的文书还没批阅，赵佶抱怨：“日日上朝全是国事，几日没蹴鞠，双腿都僵了，这皇帝做的……着实没劲。”
张迪在一旁关心道：“大家怕是闷的。一日三次给太后问安，名医也用遍，太后依旧缠绵病榻不见起色，我们都急，更不要说大家。”
高俅垂手在侧，低声道：“明儿就是腊月二十五，听说桑家瓦子有人开场户一对一比试，下注的人颇多，汴梁城里几乎人人皆知。”
赵佶正色道：“我朝禁赌，冬至关扑才过几日？新年将至，怎的百姓就耐不住性子，非要现在开赌？”
高俅继续道：“有闲钱才会去赌，如今天下太平朝廷无事，时和岁丰中外富康，百姓有闲有钱，又遇上乐事，禁也禁不住，不过都是些小钱，十文一注。”
赵佶略展笑意：“这么说来，却是民之所向、小赌怡情罢了。但我好奇，究竟是什么乐事？”
“听闻乃一商户欠了许多钱，债主又不是个落井下石之人，便约定以商户的店铺做抵押，两人开场户比试蹴鞠，商户若是赢了，则债务一笔勾销，商户若是输了，债主便将店铺收去。”
沉吟片刻，赵佶又正色道：“以店铺抵押，太过冲动，他一旦失利，一家老小要怎么糊口？岂不是要成流民？这便是赌博之害啊。”
张迪一边给赵佶束发一边插嘴道：“也不算冲动，据说商户欠了七万贯，就算不比赛蹴鞠，店铺也没了半个。既然大家这几日为国事担心，不如明儿去体察下民情，看到国泰民安也就放心下来。”
赵佶哈哈大笑，指着张迪道：“知我者，张迪也，你去安排好了，莫让别人跟着；我倒不想热闹，不过想看看这商户是何许人，此乃险棋一步，若不是个大愚之人，便是个大智若愚之人。”
“大家英明。请大家放心，您为国事要愁白了头发，也该散散心了，何况此行也不远走，是体察汴梁民风民情，就算太后知道也定然欣慰。”
高俅一旁白了张迪一眼，没想自己的主意让张迪抢了先，且将欠债说成“半个店铺”，分明是对白面猴子行事不满，阉人就是心机重。
就在高俅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时，赵佶忽然抬手指着高俅：“你比我懂蹴鞠，明日一起去，别人若问，就说我姓赵名十一。”
“臣领旨。”
高俅高高兴兴地离开，官家有兴致亲自前往观看，自然要那白面猴子使出全力，万不能给自己丢脸。
第二日一早，陈文庭早早起床准备，杨胜春和王兴左右陪练，日上三竿时，陈文庭已然训练许久。
比赛约定在巳时初，正是太阳正旺之时，即便在瓦里的棚子里光线也极其充足。
再次仔细查看过衣着和鞋帽后，陈文庭一行来到桑家瓦子。
桑家瓦子最大的牡丹棚，同时可容纳千人，陈文庭不知自己哪来的魅力，这棚子此时竟然已经座无虚席，白面猴子几人也已经在场地外准备。
距离正式开始还足有一刻钟时间，但把守场门的几个黑衣短打已经在门口置上马杈子，后赶到的看客只能在门口徘徊。
这阵势还真把陈文庭吓了一跳，好在他前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便稳住自己，不慌不忙地朝场地另一侧而去。
场地为直径数丈的正圆形，圆心处正是高三仗的球门“风流眼”，双方就分别在风流眼两侧为各自场地。
白面猴子一侧聚集了大约几十号人，齐云社的名师和主力都在他左右，反观陈文庭这边只有寥寥几人，顾书轩此时正踮着脚朝他挥手。
两边的人都在准备中，门口又进来三个人，陈文庭一眼就认出其中高个子的就是高俅。
按说高俅是当今皇帝跟前的红人，无论到哪就算他自己不趾高气昂，别人也绝不会让他低调，可此时偏偏他满脸谦逊，走路都带着七分谦让，难不成后面的两人更有来头？
再看后面，一个是自若潇洒的年轻人，一个虽然持着笑容却依旧眼观六路，陈文庭心中便明白八九分。
赵佶可是最会吃喝玩乐的皇上，这样有趣的比赛他微服来观也并不意外。
心想着，陈文庭手中的足球就落在脚下，颠了几下球后，将球传给身旁的杨胜春，杨胜春再度把球回传，陈文庭继续花样颠球，这样往复几次，当陈文庭再次将球传出去时，忽然偏了方向和力度，不偏不倚地朝高俅而去。
见有球过来，高俅本能地撩起长衫，抬起腿来嗖地一下，就将那球踢了回来，竟然直接就穿过三丈高的风流眼，落在地上。
“好！”赵佶在一旁拍手称快，陈文庭也乘机朝这边过来。
到三人跟前，陈文庭拱手向高俅：“大人好腿功，小的刚刚鲁莽了。”
高俅已看出陈文庭有意而为之，压抑着怒火道：“上了场户就没有鲁莽的道理了，小心你的店铺。”
赵佶听闻双眼一亮，先是打量一番陈文庭这类似练功夫的衣裳，随后问道：“你就是那陈家园子的小东家？坊间传闻被疯犬所伤却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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