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犹豫片刻，心想五少爷刚与容姑娘成事，这时候处置，岂不是会引起二夫人与五少爷的矛盾吗？
她试着道：“夫人，五少爷还在兴头上，这么处置会不会不妥？引起五少爷的反感就不好了。”
二夫人在气头上，满脑子都是她优秀的儿子被一个她不喜欢的女人玷污的事。
厉声道：“难不成他要为了个女人跟我反目？赶紧去！”
程嬷嬷被二夫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嘴里不停道：“奴婢马上去，马上去。”
容宛舒还未请来，老夫人院子里的徐嬷嬷反倒先来了。
二夫人脸色不好，但对老夫人跟前的人还保持着几分冷静。
地上的碎瓷片丫鬟来不及扫走，满地狼藉。
徐嬷嬷快速地扫过一眼，心里大致明白二夫人是为何生气，不由得暗暗叹一声，等会请她去一趟老夫人的房里，恐怕会更加生气。
“二夫人，老夫人请您到寿康苑。”
“老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辰时才请过安，才这么一小会儿就派了徐嬷嬷来请？
徐嬷嬷笑道：“老夫人的意思，奴婢也不敢妄加揣测。”
二夫人面色越发阴沉：“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到。”
徐嬷嬷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二夫人心里再不舒坦，也不好耽误太久，命丫鬟陪着她到内室稍作整装。程嬷嬷回到厅堂，丫鬟们正在清理地上的碎片，抬头便见二夫人走了出来。
“夫人。”
程嬷嬷两步上前，站在二夫人跟前，低头道：“奴婢去到义清苑，容姑娘不在房里。问了才知道，容姑娘被老夫人请去寿康苑了。”
二夫人冷笑：“知道了。”
难怪老夫人派人来请，看来是有主意了。
她走了两步，转身发现程嬷嬷仍站在原地，不悦道：“还不跟上来？”
程嬷嬷应声，连忙跟上。
寿康苑。
老夫人坐在交椅上，笑眯眯地打量着容宛舒，连声说了几个好，孙子总算是开窍了。
座下的女人身穿一袭轻盈的滚雪细纱薄裙，梳着简单的单螺髻，露出的额间光洁饱满，五官明艳大气，不过轻点薄妆，已是盛颜仙姿。
相貌好不好看是其次，关键是旺夫，看身材也是个好生养的。
老夫人越看越是满意，脸上的褶子又深了一层：“这是新来的厨子做的点心，尝一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梨花木浮雕的四仙桌上摆了茶水和各式点心，晶莹剔透的马蹄糕、香甜可口的蜂蜜桂花糕、色泽光润的红豆糕，还有娇艳诱人的玫瑰酥。
容宛舒谢过老夫人，在她灼灼的注视下，夹起一块透明状的糕点尝了一口，笑着道：“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老夫人有些惊讶，马蹄糕用料平常，是安平城最常见的小吃，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就是府里丫鬟们的饭桌上，也偶尔会有。
怕是她在别院那两年，没少被丫鬟欺负啊。
想到这儿，老夫人眼神越发柔和：“等会儿我吩咐厨子给你多做些带回去，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吩咐厨子做。”
听见这句话，容宛舒眼眶有些红，想到从前在容府，母亲也常问，喜欢吃什么，吩咐厨子给她做，两位哥哥对她也是关爱有加，凡是在外寻着好吃好玩的，都不忘给她带一份，还有不苟言笑的父亲。
他们都还好吗？
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大随，带他们离开那是非之地。
容宛舒忍住心中的酸楚，弯着嘴笑：“老夫人这儿的什么都好，我都舍不得走了。”
老夫人呵呵笑：“这可不成，回头进儿得来找我要人了。”
容宛舒适时地红着脸低下头。
她不是羞的，是心虚的。
等祁进回来，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二人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府里却传得沸沸扬扬。
徐嬷嬷进门的时候，老夫人不知听容姑娘说了什么，笑得合不拢嘴。
“老夫人。”徐嬷嬷走上前，欲言又止。
老夫人一眼便读懂了徐嬷嬷未说出口的话，转头笑着对容宛舒道：“我年纪大了，坐一会就累了。你们年轻人，多去府里走一走逛一逛。”
不忘吩咐丫鬟准备食盒，一会儿装好了糕点送到义清苑。
容宛舒没有错过徐嬷嬷为难的神色。想必是二夫人要来了，怕当着她的面说出些不中听的话，让自己难堪。
待容宛舒的身影走远，徐嬷嬷说出在锦绣苑里见到的情形。
老夫人听完后，嘴角压了下来：“真是糊涂！也不想一想，进儿如今都二十四了，身边多个暖心人有什么不好的？先前她故意栽赃的事我只当不知道，她这回还想做什么？”
徐嬷嬷不敢说话，主子的事轮不到她置喙。
“待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别院，把之前伺候宛舒的那名丫鬟提到我跟前来。”
容宛舒走后不久，二夫人就到了。
“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抬头，语气冷淡：“坐吧。”
二夫人在下方落座，等着老夫人开口。她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无论老夫人如何说，她绝对不能松口。
笑话，她的儿子怎么能娶个心怀鬼胎的女人。
老夫人单刀直入：“进儿与宛舒的事，你听说了吧？”
二夫人决定装傻：“什么事？”
老夫人道：“昨夜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进儿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总该负责。”
二夫人决定替儿子抗争到底：“容姑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母亲是不是忘了，她是皇上赐的女人，是大随进贡给皇上的。”
“你也知道她是皇上赐给咱们进儿的？”
二夫人不说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又何必这么固执，进儿难得找到个合心合意的，难不成你希望他一辈子当光棍？你乐意，我可不同意。”
二夫人：“母亲，万一那女人不安好心……我不同意！”
这么多年过来，二夫人还是头一回忤逆老夫人。
“她要是有心害人，我现在早就躺在棺材里了！”老夫人看见二夫人红了眼眶，放缓了语气，“又不是要让她做正室。至少给她个妾室的名分，让她能名正言顺地陪在进儿身边，等过几年，进儿娶了夫人，自然而然就疏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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