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搬家车沿着国道经过一个个故地:沙塘子镇,卧龙,雾海,向着县城前进。
这是她们当年离家之路的逆行。
当车离开国道,刚拐进一条新修大街时,见到路口站着一人,二姐夫停下车,那人是闻立,他上了车当起向导。
因为前方就是县城。
搬家车跟在后面。
闻立怎么来了?
她决定云飞到县一中插班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租房,在县城租房。
可是她远在市里,没办法找房子,就让闻立找。
闻立当时就告诉她:“那还找啥?大姐的旧楼宽绰的两室正出租着,把租客的钱返回去,让他们搬家就得了呗”。
他执意这么办,她在远离县城的市里,意见像是强弩之末,没办法只得随他便,反正让他找。
他大姐的房子痛快地腾了出来。
在她们搬家这天,他一大早就在这路口等着,把他们领到住处。
他一路指挥着,搬家车在一条稀破的马路边停下,马路边杵着一栋翻新的旧楼。
就是这里吗?
她下车时打量着,窗下可就是大街了,没有任何绿化可言。
闻立引领大家转到楼后,这里有块空地,也从这面进楼。
“嫂子”!
她闻声看去,楼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长着一张大白脸,此时汗津津的,笑嘻嘻的。
真是回到狼窝了,此人她认识,闻立在沙塘子搭档白脸。
她有12年不见,他没见老,一张娃娃脸更圆了。
她笑一下,点点头。
白脸和那几个人到车上卸东西。
她跟着抬东西的上了三楼,走进一道房门。
这就是闻立大姐的家,她和云飞将在这里住11个月。
房间整体还不错,设施一应俱全,挺宽绰,起码她有正经房间睡觉。
东西很快都堆进来,闻立领着他带来的人走了,游说云飞跟去了。
二姐夫和二姐还有任务---去见他老同学,一中校长。
她把房门一关,坐在地上解大包小裹,这些东西打包又打开,不知折腾多少回了。
将所有东西归置到应该位置时,已经下午。
这时二姐来电话,“高三开学时你就让云飞直接到三年八吧,一切都联系好了,我们直接回市里了,不到你那儿了”。
虽然很累,但这个消息令她欣慰。
二姐啊二姐,又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环顾着她的新家,眼前好像还晃动着波光粼粼的南湖水,但她实实在在已经到这里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搬家,从雾海搬到沙塘子,从沙塘子搬到市里,在市里,从北城搬到南城,从南城一步搬到县城。
所经历的苦就别提了。
都说苦尽甘来,但她一直没有尝到甜味。
这人生啊,有的人一步步走向巅峰,而她,不过是苦难轮回。
她靠在床上要休息一下,不知不觉睡着了,睡梦中还感觉在车里颠簸。
她睡的房间临街,肯定吵,她作为自己房间。
这个房间朝东,太阳一歪斜,房间就暗了。
她睁开眼睛时,有一阵迷糊,这是要黑天了吗?
她坐起来,走向对面屋门,这个房间面临楼后的院落,相对肃静,这个房间理所当然是云飞的。
她刚把门推开,不禁一眯眼睛,满室瑰丽的黄昏!
这间屋朝西,晚霞照满屋。
她喜欢上了这个“家”,希望在这里的11个月,顺利吧。
她转过身时,听见房门外的楼梯有杂乱的脚步声,很多人从楼上往下跑似的。
那种脚步声听着令人心慌,她的神经紧张起来。
确认她的房门紧锁,她安定一些。
楼梯暂时肃静了,楼下嘈杂起来,还是那伙人,又到楼下杂乱去了。
感觉就在她的厨房窗下。
她下意识地关紧所有窗户,觉得这样安全一些。
楼梯上又有脚步声跑上跑下。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要干啥?
正在她疑惑时,突然撕拉一声,喇叭响了一下。
她最讨厌的响声就是喇叭声,喇叭勉强算作乐器的话,那就是乐器界最低俗的玩意儿。
紧接着,几个喇叭在调音,比齐后突然齐鸣,喂哇喂哇。
啥调子呢?
丧声烂韵。
听到这个调子她的心又烦又怕。
不一会儿,窗户缝里钻进什么味道?
纸灰味,那是一种与死亡有关的味道。
到这时,外面确信无疑在办白事。
喇叭像比赛似的,对着窗户吹,声调听不出悲,甚至有点喜悦,综合成那种场合特有的调子。
反正一听就是白事。
喇叭响了一气突然停下,隔十多分钟又吹起来。
不想听都不行,噪音无孔不入。
她对县城不陌生,以前函授学习总来,但都是沿着中央街走一遍而已。
从没深入到居民区。
这刚入住,就这么吓人,原来县城保留着农村风俗,居民见怪不怪了。
天彻底黑下去了,外面喇叭响过无数遍。
她在临街那个房间,关紧门,这一晚睡啥觉?睡不成!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儿子从我这回家去了,应该快到你那了,他找不到家,你接他一下?”
电话里闻立说。
她熬一下炸了,“TMD你也死了?你不送他?才打电话?”
可是炸也没用,云飞即将到家,他不记得家门,她得出去接。
外面就是枪林弹雨,她也得出去。
即使是男孩,黑灯瞎火中冷不丁也得吓一跳。
她必须出去接云飞。
她刚打开屋门,但见厨房窗外出奇的亮,楼下应该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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