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浮动着的灯牌在倒计时结束后切换了颜色，在暗蓝的夜空之中发着淡绿色的光芒。
周岁抬头望了望藏在云雾之中的月亮，抬步朝家走去。
星街1号的木牌雕了花纹安放在人来人往的青石路口，木纹上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如果没有前人的赘述，大家压根不会想到曾经在这里发生过轰动整个星球的绑架案。
周岁没有停留，裹着夏天的晚风沿着青石路朝小区走去。
她在玻璃一样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眉目低垂，心中萦绕着淡淡的失落。
建筑中有明显的异能覆盖，是周年所设置的包围圈，任何没有得到他精神力允许的人或者一些其他东西都没有办法在里面进行生存。
周年凭她的短信就知道了她想问什么，甚至明白她的不便之处。
果然，十年前的事情，周年知道真相，就连她回到莫亚星球他都是知道的。
不过往好处想，今夜过后言啾就会从脑中脱离，她就少了一层的禁锢。
周岁强迫自己提起心情，嘴角弯了弯，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她沉了沉气，穿过玻璃进入了里面的大门。
打开大门，周年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什么东西，听到响动，他抬头看了一眼，默了默，而后语气温和地说道：“先吃饭吧，剩下的事情吃完饭再聊。”
周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夜间海浪翻腾，海水的气息攀附着岩石顺延到了崖上。
祁霁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默看着远处的波涛，而他的身后是一座墓碑，墓碑上没有文字没有照片。
墓碑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了，可周围很干净，没有杂草没有青苔。
——这是祁霁父亲的安息之地。
————————
用完晚饭已经是八点整。
期间周年一直很沉默，直到用餐结束，他才将周岁带进了书房。
解锁程序之后，又带她进入了书房的密室。
里面的摆置和他实验室没差多少，而冷白色的装置显得有些过分清冷，并且温度也比室温低上一些。
周年的手在空中划动了几下，紧接着周岁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是Fred.
“认证已经通过，可以进行下一步查询。”
这时，密室正中央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透明电子屏幕，流光四溢过后，画面的左侧出现了一个人脑，而右边是一大堆周岁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正中间是一个瓶子，里面正跃动着什么东西，它们在不断撞击着玻璃瓶。玻璃瓶的正上方一道道代码不断刷新，周岁发现，它所刷新的频率是根据玻璃瓶的晃动来决定的。
“这是什么？”周岁走近了问道。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周岁收回放在玻璃瓶的目光，侧头看向身侧的人。
周年也正在看着那个瓶子，目光中夹着淡微的哀伤和愤怒。
感受到视线，他偏头看向了视线的主人之后终于开了口，“这是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周岁眉头一跳，很惊讶，说实话这有些超出她的认知和预测。
这个回答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她以为七岁之前的记忆是因为实验的原因才消失的，原来不是……？
“对，”周年移开了目光，向她传递着埋藏了数年的秘密，“你的记忆全部封锁在这个玻璃瓶中，用了上百道程序来加固，就是为了防止你想起来。”
“如果玻璃瓶的程序不破解，你永远都不可能记起七岁之前的事情。”
密室陷入了寂静。
周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至于周年……
他觉得这段往事是不堪、难以接受的，现在要他亲手撕下太平的皮纸。
最后还是周年开了口，他指了指还在不断刷新的代码，“现在选择权交给你，如果你愿意想起来我可以解开程序。”
“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周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森镜里面的事情吧，就是所谓的森镜改革，把惩罚换了一种全新的方式。”
“恩，”周年回答地很坦然，“一个月前，我就收到了有关的报告，里面包括了这次森镜的故事。”
一个月前。
那个时候周岁还在巴鹤星球，没有回到莫亚，而布局的人早就算到了后面的一切，包括她和祁霁会进入森镜。
她暂时还想不通森镜这一出的意义。
周岁看着不断变换的数据，笑了笑，对着周年说道：“反正都在森镜知道了之前的故事，没什么差别了。”
“我愿意。”
周年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在周岁发消息和他说要聊一聊的时候他就预测到了。
他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周岁知道了他的立场，不然不会这么快找上门。
他沉默了。
周岁转过头了看着他的神色，默了一会儿，最后咧起嘴角露出几颗牙齿。
她说道：“哥。”
周年抬头，绷紧的唇角意示着他的紧张。
“怎么做？”周岁继续问道，说完还用手拍了拍他绷紧的臂膀。
周年放松了一瞬，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指了指附近的椅子，“你坐在那儿吧，过程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是不会造成损害的这一点你放心。”
周岁：“恩。”
按照周年的指示做好后，周岁看见周年转过了头对着光脑划拉了几下，接着空中出现了一幅透明的键盘，键盘上是她看不懂的字符，周年的手迅速在上面动着，随着他的动作屏幕上的代码正在一行一行的抵消，玻璃瓶的晃动也越来越大。
左侧的大脑某处开始发出光点，光亮过后玻璃瓶中的白色物质开始往左侧大脑传输，紧接着周岁就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挤入她的脑袋。
各色的生活痕迹以浮光式的照片从脑中不断划过。
一岁、两岁、三岁……
周岁看见照片中的小女孩不断长大，身边的两个男孩儿的身量也在不断拉长，而一直在周围的长辈——她的父亲母亲却随着他们的长大，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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