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轰然粉碎，此前进化到一半的进度化作白费。
一头巨大沉重的身影，从碎石锁链中一跃而起。
它全身漆黑，无翅自御，悬浮于空。
两道龙爪受黑气侵蚀，黑鳞赤眼，骇人无比。
其气势，甚至要比当前的陈辰还要雄厚。
谛听妙法同样读不出它的信息，想必也被九子魔母下了禁制。
这时，一个人影逆着粘稠妖气，直直冲了过来。
“气势凝虚，破道非严。”
是廖战。
陈辰扭头看了一眼，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腾出修为保护廖战。
他这样顶着妖气，无疑是自寻死路。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陈辰微微眯了眯眼，他对廖战并无太多同情，其私底下为了贯彻这条路，恐怕已和郁郡王他们同样，沾染了不少血腥。
廖战在妖气中挺直身板，双臂逐渐开始腐烂，但仍旧用力将降魔鞭定在地上。
“予阵法，破神谕！”
他使用的是妖道之法，这在对抗真正的妖魔时候，并不像道佛儒三家那样有克制效果。
可他还在做。
“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实际上，身在更前方的陈辰顶住了绝大部分妖气，但在妖龙停止外放之前，他找不到可以还击的办法。
吠陀真火都烧不掉那浓厚的妖气，只能和对方干耗着。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廖战咬紧了牙。
“但我有问题想问你。”陈辰回复道。“你知不知道斐燕来的事？”
廖战神情出现短暂变化。
显然，他是知道的。
“对于此人，我只有愧疚而已，他有次斩妖无意间发现了落逃的郡王之母，明明不是他任务当中的妖魔，却仍旧出手，杀死其身侧半妖护卫，差点危及郡王母性命。”
“得知此事，只得将他处理，否则他一定会像他那位前辈一样，追根到底。”
陈辰想了想，转而说道：“那位前辈，是不是叫司空渔？”
“你怎知道！”廖战惊讶出声，“原来如此，看来你和斐校尉是旧识吧。”
“旧识……嗯……”
提到这个称呼，陈辰突然愣了一下。
对了，怎么忘了那个！
和斐燕来共同斩妖的时候，杀死夔牛获得过一件宝物。
龙纹镇！
陈辰当即在纳戒中找了一阵，将那面鼓逃了出来，随即敲响。
咚——！
空洞的地窟当中，突然传来一声鼓响，声如雷震。
释放黑气的龙妖摇晃两下，忽然一下掉落下来。
龙纹镇，除了聚声传雷以外，还有一个能力就是禁止御空！
而它的名字和来历，显然对龙类有着克制作用。
都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过御空的敌人，所以这件宝物一直躺在纳戒至今。
直到提到斐燕来他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件宝贝。
对了，还有那个。
陈辰再次从纳戒中掏出一枚黑玄印章，注入灵力。
破邪显正印！
一道明光荡开，洞窟里的黑气如同涟漪，被尽数驱散。
“破邪显正印……这件宝物居然在你手上……我就说斐燕来从界林回来为啥少了这法印，原来是在你那里。”
陈辰没有接话，从廖战的灵体来看，已经时日无多。
就算此时脱战安心休养，也恐怕活不过数月。
修炼妖法之人，和被妖气转化之人，还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
在刚才状况下，前者会因妖气侵蚀而死。
后者只会死于妖气释放时产生的力量。
但廖战似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仍在维持妖法，身下两根降魔鞭发着明亮的紫光。
“刻咒！”
一道洪声传开，廖战积蓄的法力轰然打向坠落在地的龙妖，在其颈部形成一个圆圈的咒印。
陈辰叹了口气，接触了妖身逆枢。
刚才的破邪显正印，同样祛除了他身上的妖气，让他一阵眩晕。
那边，被刻下咒印的龙妖动了动龙爪，突然朝着廖战这边暴冲过来。
陈辰一把捞起对方，同时登雷闪至一侧。
龙妖无视了他们，风风火火往幻境方向而去，行动极快。
“你为什么要救我？”廖战双眼一瞪。
陈辰将他放下，起身走到洞窟与幻境的边界。
“可能因为，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吧。”
随后身影一闪，追龙妖而去。
廖战呆坐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修行妖法，多少年来受尽白眼。
这是第一次有人，承认他作为一个人类的身份。
“够了，都值得了。”
他埋下头，静静等待躯壳迎来死亡。
……
龙妖在冲进幻境后便消失无踪。
陈辰推测，它应该是使用了什么遁法。
用心光遁法来到幻境起始，这里往上的通道被黑色锁链封闭。
“是诱饵，还是已经上去了？”
陈辰收回守在入口的分身，确认情况。
在前一刻，那只龙妖透门而出，直入京畿天际。
那便不能耽搁了。
夫椒就算了，如果是九子魔母，必然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小小鬼差，搞出这么大阵势。
果然，计划的重点，还是在于捣毁人族都城。
手持青狐宝伞斩开铁链。
随即，另一道铁链出现在后方。
“呵呵，在短时间内构筑了相当数量的封印吗？”
这条失序的龙妖果然可怕，它居然看穿了陈辰能破除封印的能力，用这种方式阻拦他。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布出多少层封印。”
……
另一边，稍早些时候。
林渊等了一阵，再次开启“李决”身上的监听符。
“大！大大！大！！嘿，是大！”
“小，小小小！”
“豹子！豹子！”
不用继续听也知道，这个李决，从曲楼出来，居然又去了赌坊。
“怎么这次就找了个玩心这么重的，他哪来的钱能玩这么久？”
哦，林渊突然记起来了，刑者的俸禄是很高的。
不过，好像还没到发月钱的时候吧。
自始至终他总觉得哪里奇怪，但是一直又说不上来，如果不搞清楚的话，根本没办法向郡王禀报。
“这人从陈塘来京畿，又是斐燕来旧识，很可能跟妖魔打过一些交道，才敢来斩妖司担任刑者……”
又推敲了一遍对方身份，林渊皱紧眉头。
“没问题啊，我思来想去都没觉得他身上有什么疑点。”
他自嘲的笑了笑。
“难道是我的问题？”
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身上鸡皮疙瘩纷纷冒了出来。
“我的身上，有问题！”
这时，不远处的皇宫，墙瓦破碎，一头黑龙冲天而起，直朝灵光大阵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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