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睡久了的月灼华精神百倍毫无困意。
宫女上前为其宽衣，还未靠近便被制止。
“退下，没你的事，不需要守在屋中。”月灼华明知宫女是派来监视的眼线，退不掉先用着。
“姑娘，奴婢宿在脚踏上，绝对惊扰不到您休息。”宫女奉命行事，怎可置目标于视野之外，出了纰漏九个脑袋不够砍。
“此处暂且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还不快滚！
月灼华本身好脾气早就因一次次被迫苏醒磨光，冷漠的外表下是任何人想象不到的灾难，从来开口不言两遍。
能动手解决，绝不废话连篇。
宫女低眉顺眼看似软弱可欺，说出来的话句句标榜身份。
“奴婢是皇上指派照顾姑娘的人。”意指只有皇上才能命令她，别人的话用不着听。
有胆子当面挑衅之人不胜枚举，全都是在月灼华未真正亮出爪牙前。
“是吗？好大的规矩。”原本觉着对方识相，到头来一样的货色，真真叫人不喜！
宫女忽感不寒而栗，本能警醒必须立刻马上平息对方怒火。
“姑娘。”说跪就跪，宫女能在御前当差心性不比常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
眼前人笑与不笑皆透着冰封刺骨的冷意，举手投足间自带贵气，这类人最难讨好接近。
“奴婢哪里做得不好请示下。”一旦被赶出这个门，意味着能力不济，宫中最不需要无能之辈。
月灼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我管你去死！”
话音未落，一脚将人踹飞，重重摔出门外。
宫女忍住痛呼，捂着心口艰难的喘息，眼中怨毒尽显。
一双干净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宫女来不及收敛眼中惊疑，下颚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冰手牵制。
“啧，看看，你这双眼睛。”月灼华强迫宫女抬头。
“真美啊！”多久未见缀了毒的怨恨，难得令月灼华想到尘封久远的过往。
无温的手指从下颚移至脸颊，往上停留在眼角处，宫女瞪大眼珠子大气不敢出，很难判别眼前人意欲何为？
“美丽的事物如昙花一现。”听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却给宫女带去无尽的痛楚。
“啊！”疼痛自眼睛遍及全身，战栗着无可挽回。
月灼华指间多出一双眼珠子，实物比在真人眼眶中略大，红白黑交织在一起，掩饰不住眼中残存的情绪。
惊呼声自大开的殿门传出，即使隔了一间正殿，刚躺下准备入睡的康熙敏锐听到动静。
“梁九功，怎么回事？”
梁九功进前禀道：“好像是月姑娘那边。”给人感觉非常不妙。
康熙再无心入睡，披衣下地。
宫人点亮屋中烛火，换上新的热茶。
梁九功派小太监去看情况，心里没着没落。
月灼华不嫌脏了手，对着空气道：“将嚎丧的奴才拖下去，别污了我的耳朵。”
隐藏在室内的暗卫自阴影处现身，紧拧眉头审视状似癫狂的疯子。
“打狗还得看主人。”想不到对方心狠手辣如斯。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最廉价的笑话，月灼华目视暗卫，“你说的对。”
“正因如此，你才能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月灼华不屑掩饰骨子里的残虐。
“不听话的人，落到康熙手里只会更甚，我只不过取她一双眼睛，足够仁慈。”
天知道，所谓的仁慈比杀了宫女还要痛不欲生。
面对强词夺理，向来少言寡语不会巧言善辩暗卫哑口无言。
小太监就是在这种情形下闯入两人视野。
“月，月姑娘，发生何事？”小太监有看到捂着血流不止的脸，瘫在地上哀嚎的宫女。
喉结滚动，逼迫转移视线，不去看不去想就不会恐惧。
宫女痛呼声无法轻易斩断，更不能当着元凶的面捂住耳朵，能做的唯有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受牵连。
“无事，需要换一个令行禁止的宫人服侍。”月灼华开始想念曾今倚重的‘木偶’人。
小太监麻溜的回去禀报，再呆下去怕是连走都迈不出步子。
“跑得到是快，丢下这么个大活人有碍观瞻。”越过堵在门口的垃圾。
“你去哪！”暗卫追上前。
小太监正向梁九功禀明事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梁九功看去，明明两个人却只听到一个人的动静。
月灼华大刺刺不经通传抬脚便入，“既然康熙未睡，我这里有一样好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月姑娘，月姑娘！”梁九功反应过来根本拦不住。
暗卫勉力阻挡，仅一个眼神遍体生寒，迟则一瞬人早就进去了。
“何人在外喧哗！”康熙昏头胀脑的重重放下茶盏。
月灼华三步并作两步行到桌前坐下，伸出手将一物置于桌上，“看看，多么精致的眼仁，瞧，眼中怨毒的杀意酝酿，多么的传神，即使离了本体依旧光彩夺目。”
呵！桌上两只血淋淋的大眼珠子，未干涸的血迹于其上格外渗人，显见是从某人身上取下。
见过不少血腥的康熙，乍一入目惊涛骇浪，首先想到妖女是来立威的，居然胆大包天拿他做筏子。
一双白玉无暇的手指，轻触渗人的眼珠子，脸上的笑容逐步加深，别有意味的感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的人沾一项，下场同此。”
泛着荧光的指甲点着眼珠子一侧，发出咚咚脆响，每一下敲击着康熙绷紧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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