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青，大夫才刚说了，银瓶儿弄成这样，除了喝错了茶，就是因为你敷错了药，你这小蹄子，是不是故意要害银瓶儿，还不快说！”
于小青跪在地中央，大太太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厉声问道。
于小青有些惶恐的瞅向老太太。
老太太却只低头不语，兀自理着前衣襟子，像是没听见她们问话。
“老太太，这等没用的奴婢，给她几吊钱，打发出去罢，省得老是惹事给咱们添麻烦。”大太太起身请示老太太。
老太太依旧不讲话，却抬眼瞅了立在徐连凤身后的那位老嬷嬷一眼。
这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徐府送来的伺候过徐老侯爷的张长顺张嬷嬷。依她的身份，在徐府，那就是个被徒弟徒孙侍侯着的老封君，如今却被徐康送给孙女当差，这让老太太心生不满，却又不好说什么。
这哪里是来当差的，分明是来当奸细，给他徐康送信的。
“大太太，恕我一个当下人的多嘴说一句，这不知哪里请来的乡野郎中的话也能信？于小青敷药那手艺是徐太医手把手教出来的，合着大太太这意思，徐太医的医术也是错的了？”张嬷嬷果然开了口，一开口便出言不逊，将大太太噎了个结实。
大太太翻了翻白眼，欲要讲话，瞅了瞅老太太的面色，却又不敢讲出来，老太太那面色分明是在警告她，这老婆子虽说是个下人，可却是一丝得罪不得的。
“老祖宗，依我看，还是请宫里的御医再来瞧瞧，别耽误了瓶儿的性命才好。”徐连凤轻声道。
“她一个大姐儿，也担不起这个，外面请来的郎中有什么不好，外头那些百姓，不都是找这样的郎中瞧的病？”大太太跟着呛白道。
老太太总算将皱了的衣襟子理的平整，抬眼扫了众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徐太医教出来的徒弟，必然错不了，若是老大媳妇不放心，只管叫了徐太医来给她瞧瞧，请的时候就说是看着我的面子，怎么也得来一趟，这情儿我领就是了。”
众人默默听着，没一个人回言。
老太太便说自己累了，要歇着。众人只得散了。
茜草扶着大太太出门，在她耳朵边上轻声道：“大太太勿慌，赶不出去也罢了，只弄死她了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一个没开脸的丫头子，就当真是二爷的妾，也没什么不是。”
大太太冷哼一声，撇撇嘴，摇头：“赶都不能赶出去，你倒指望弄死她，真是异想天开，今儿这架势你没瞧明白么？那小蹄子分明是攀上了小凤这条大腿，要不然，那张嬷嬷倒管这闲事？”
茜草不服：“太太，我倒觉得，是咱们这借口差了，张嬷嬷是因为咱们似乎看轻了徐太医的医术，所以才出言相讥的罢？”
“若如你说的这样最好，这个丫头就是个祸害，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还是早日解决了她为好。”大太太冷冰冰的说道，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太太，瓶儿这事儿？”茜草边走着，边又问道。
大太太的眸中露出恶毒的光芒，沉声道：“是她自己找死怨得了谁？我那么相信她，她却想要我的强，偷爬上老爷的床也就罢了，竟然敢给老爷停了药！让她这么死了都便宜了她！”
茜草不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些恐惧的神色。
银瓶儿是大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子，跟了她也有二十多年了，捞得这样一个下场也着实让人感叹。
“茜草，以后老爷的药就由你亲自看着熬，若再出了差错，一样要你的小命！”大太太冷声吩咐道。
茜草答应着，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哦，对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弟弟么？听说是你们王家的独苗单传？今年几岁了，我记得你娘先前进来看你的时候说过，有八岁了罢？啧啧，若这个年纪上夭折了，当真是令人惋惜，偏生你爹去年又走了，就是想生也没得生了。”
大太太摆弄着指甲，慢吞吞的说道。
茜草“嗵”一声跪下来，扯着她的衣襟，发毒誓，若敢不好好当差，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快起来，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那么一说。”大太太嘴角露出些笑容来，伸手将她扯起来。
茜草拭着额头的汗，又一次表决心，发毒誓，誓死追随太太，绝不有二心。
大太太冷漠的瞧她一眼，将信将疑的眼神。
跟了她大半辈子的银瓶儿都能背叛她，何况这种半路买来的丫头子，未必就会忠心。
不过有她弟弟这把柄，她不得不听话就是了。
“叫瓶儿她娘进来，见她闺女最后一面罢，跟她说，得的是传染病，不能抬回家，等死了，裹张草席出去烧了罢。”大太太吩咐道。
茜草答应着去办事，大太太阴着脸，一个人慢腾腾的往回走，走至荷塘边的回廊处，只见封姨娘忽的从旁边的小径里钻出来，朝着她冷笑不止。
大太太住了脚，一脸嫌弃的盯着她的脸，哼道：“怎么，你也想造反不成？”
“我哪敢造反，若是敢，也不用等到现在，还受着你的制。”封姨娘也冷冰冰的回道。
“你该知足了，一个奴才秧子，若不是有我，你那个最小的弟弟能脱了奴籍出去读书么？听说现在也选出来做了知县是不是。“大太太阴沉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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