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心情有点复杂。
他知道一个敢于自爆、还要拉着天地万物一起去死的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在他不在的时候，沈长斯已经疯魔至此。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在那什么的时候，他好像也确实看着了几次这家伙眼底闪烁的红光。那时候以为是太激动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原来是真的入魔之后一时间走不出来了吗？
顾离叹了口气。
沈长斯还是那副跟他不共戴天、要斩断一切幻象的模样死盯着他。
顾离看看脖子下面横着的长剑，皱了皱眉。哑声道：“这个拿远点儿，凉。”
沈长斯条件反射，听话拿远。
顾离略做满意。
沈长斯：“……”
他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才敢拿着剑来找他这美梦中的关键，妄图破除一切他臆想出来的幻觉。结果就因为对方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几个时辰的心理准备在瞬间崩塌。
这觉一时半会儿是睡不成了。
顾离躺在床上，斜睨着他，有气无力道：“你的意思是，你明明觉得我是幻觉，还和我做这种事情？”
沈长斯冷哼一声，许是因为没把顾离当做真人，说话也放心直白了很多：“反正这种梦也不是一两次了。只是我不懂，这次为什么醒不来了。”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顾离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怒。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沈长斯看了许久，他终究还是选择笑了起来，就像是魅人心智的妖魔，用勾人的语调，轻轻笑着：“师尊，原来你经常把我当成春|梦对象啊？你是不是还拿我自|慰过？”
这题有点超纲。
沈长斯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梦境没有按他希望的来，面色涨红，他开口惊道：“你……”
“我什么我？”顾离知道，他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了。撇了下嘴，“你站在那边我看你好麻烦，床这么大，不会过来躺下吗？”
沈长斯身子一僵。
作为一个超有自控力的修道者，他坚信，自己不会败给梦中幻象。
于是挣扎不超过三息，顾离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沈长斯身体快过大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脱了外衣，乖乖钻进被子里，还体贴的把对方抱在怀里，让他靠了个舒服的位置。
顾离愉快的打了个哈欠。
沈长斯的脸更黑了。
也许是因为确定对方不敢、也不会对他动手。顾离在人怀里蹭了两下，还惬意的闭了双眼。口中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梦的？”
沈长斯觉得自己可以不答。
所以他闭着嘴。三秒之后道：“……你走之后，我想尽各种方法换你回来，想了百年，确定无望之后，就经常做这些梦。有的时候是梦着你回来了，跟我说南山崖那边的花儿开了，又说你想去人界转转，嘴馋着想吃那里的东西。我带你过去，琛儿就会在一旁笑着，说我太惯着你了。当然，也有昨夜的那种梦。一开始我其实也有些怕，怕我会沉沦梦里，再也分不清何处是真，何处是幻。可现在看来，我怕是早就分不清了。”
沈长斯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好像在讲述一个关于别人的故事。结果故事还未说完，他就感觉肩上有些湿的难受。
低头看过，不知何时，顾离看着他，安静滑下来的眼泪已经又把自己打成了一只花猫儿。
沈长斯一愣：“离儿，你……”
“你到底等了我几年？”顾离打断，“我一直都有算着日子，从我离开你之后，一共过了十年六个月二十五天。你呢，你等了我多久？”
沈长斯停了一瞬，面上却慢慢勾出了一个难看像哭的笑容。他说：“过了五百年后，我就不愿再算下去了。”
顾离听着心疼的难受。
又深呼吸了两下，让情绪暂且放平，才继续问道：“你之前梦里，我也会哭吗？”
沈长斯一愣，呆呆摇头。
顾离向前倾身。
就着两人这种过于靠近的距离，对着沈长斯近在眼前的下唇狠咬了一口下去。
血腥在口中蔓延，沈长斯也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离把他袖子上被自己眼泪打湿的那片扯扯，也不管它主人舒不舒服，就兀自找了个干的地方继续躺着，然后道：“你看，我和你之前梦出来的都不一样，会哭会笑，咬你你也会疼。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能梦出来这么逼真的场面？”
“难道你不是幻觉……”沈长斯也有点儿诧异。
但是不等顾离满意，他突然厉声喝道：“你是心魔？还是、”
话没说完，被“啪”的一声全数打回肚里。
顾离不管身后某处还撕扯着的痛意，毫不怜惜的一巴掌拍在沈长斯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他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是我回来了吗？！”
沈长斯让他给打懵了。
两人视线一对。这次顾离确定，沈长斯双瞳黝黑，不见一丝血色。
沉默片刻。
顾离叹了口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能自个儿傻傻的想那么多年，我回来了，你反而不当真了。”
“因为……”沈长斯欲言又止，“你喜欢的人，不一直都是楚瑜吗……”
“楚瑜？”这次是换顾离一脸懵了，“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我和他不过算是亦师亦友，这跟喜欢有什么关系？”
沈长斯一滞：“可、可是你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他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我明明提醒过你，你也还是义无反顾的一直伴着，就连你死，都是为了护他。琛儿当初都在一次酩酊之后给我提醒过一次，说你心不在我，让我别再这般蠢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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