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街的时间概念很模糊。
钟表的时间是根据日出日落自己估摸着调的,一年里没有月份,而有四季。用最笼统的概念计算,下雨的是夏天,下雪的是冬天。
我们刚来到流莺街的时候,恰好是一个夏天的开始。没想到该离开的时候,又是一个夏天的开始。
和往常一样,库洛洛在中午过半的时候走进家门。
我、飞坦和玛奇正在餐桌旁玩纸牌。
“库洛洛!”
我看到他,一把丢下手中的纸牌,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库洛洛、库洛洛、库洛洛!”我抱着他的脖子叠声叫着,眷恋地将脸颊与他相贴,腻着他和他撒娇。
库洛洛纵容又无奈地抱住我,侧过头,蜻蜓点水似的啄了啄我的脸颊。
“别闹。”他摸摸我的头发道。
我心满意足地退出他的怀抱,转而拉着他上下打量,紧张地像是生怕他少了半根头发。
“还好还好。”库洛洛的衬衫纽扣老老实实地一直系到脖子下面,我拨了拨最上面的一颗,松了口气道。
气色很好的库洛洛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要是平时,他多半要不吃亏地嘲讽我两句,不过现在每次库洛洛出门回来,对我都会比平时更纵容两分。
“这次又破纪录了,三天哟。”飞坦的语气幸灾乐祸,“库洛洛你确定还没有把自己卖了吗?”他半是调侃、半是提醒地道。
“当然。”库洛洛没好气地道。他说着绕过我向里屋走去,口气怠懒:“我睡一会儿,等我起来早说。”
我心疼地跟上去,看他踢掉鞋子趴到床上,又慢吞吞地拽着被子翻了个身,殷勤地帮他掖了掖被角,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地小声道:“睡个好觉。”
真是,谁家的孩子谁自己心疼。
看着他闭上眼睛,我走出去关上门,回到餐桌前,动作克制地拿起桌上属于我的那叠纸牌,坐下来准备继续。
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因为飞坦和玛奇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安静的出牌,像是库洛洛回来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四个A。
我无声地将王牌丢出去,正好拦住只剩一张牌的飞坦。
我得意地看他,他冷笑,突然用压低的沙哑嗓音道:“有本事你让库洛洛看见你现在的脸色。”
我回以挑衅地冷笑:“我不敢,难道你敢?”
冷锐的金眸撞上我的目光,我们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专注于眼前的牌局。
又玩了两局,我和飞坦都是输多赢少——没办法,玛奇在这方面的运气实在太好,不服不行。
新一轮的牌发下来,我拿起自己的,正要捻开看,被外面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我抬头去看,一张格外清秀的脸,眉宇间却隐隐透出靡艳。
有过数面之缘,是街长莫妮卡那边的梅朵。
“我找库洛洛。”轻轻柔柔的女声。
我不耐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现在?”
她点了点头,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周,神色并不像在医生、或者莫妮卡那些人面前的怯懦。
“街长有事找他。”她平静地道。
“他才刚回来。”我语气不善地道,“你们耍人玩儿吗?”
“街长有事找他。”梅朵重复道。她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周围扫了一圈,那样子让我很不舒服。
我想把手里的牌摔到她脸上。
我真的准备这样做了,却被库洛洛打断了。
他推开里屋的门,衣服和头发都整理好了,看不出刚刚睡过。
“走吧。”他神色平静地道。
梅朵颔首,意态骄矜。
库洛洛跟着梅朵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到看不见了,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翻滚的暴戾。
简直操|他|妈|的!
我腾地站起来,很想骂人,却因为一贯的修养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将手里的纸牌拢成一摞,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看来我要赢了。”飞坦看着我发脾气,懒洋洋地向后一靠,对玛奇道。
“还不一定。”玛奇却道。
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库洛洛被莫妮卡那个老女人盯上之后,他们就拿我们打了赌,赌我和库洛洛谁先在这样的纠缠和应付里爆发。
开玩笑、难道我会输?!
莫名其妙死要面子的一口气顶着,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绝不肯就此前功尽弃。
我冷哼一声,寒着一张脸重新坐下来,将那摞纸牌扒拉过来重新捏在手中,捏得指节发白。
“继续。”
丢下两张牌,我忍不住道:“你说,我们是不是被诅咒了?怎么净遇上这种事……”
飞坦没有回答。良久,他才冷冷地道:“说不定呢。”
又过了半天,三个人出了两轮牌,他蓦地嗤笑一声,“库洛洛这点儿邪的,也是没谁了。”
牌局到底没能继续下去,手里的牌还没出尽,玛莎从外面回来。
“不是去帮阿雉拆了被子晒吗?”玛奇问道。
“阿雉临时有事,被叫走了。”玛莎道。这一年,她的头发长了不少,明媚柔软的紫发垂落在肩膀上,因为收养人的日子平淡,神色间更加温柔,整个人仿佛在发光一样。
她看着我们微笑,目光温暖:“你们下午有事吗?”
我们摇摇头。每天除了吃吃吃就是玩玩玩,能有什么事?
“那去看看小宝宝吧。”玛莎道,她的神情开朗,但莫名就是感觉她有点忧虑:“小宝宝今天就要被送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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