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子里酣睡的霍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鞋子，上了趟茅厕，再找仆人要了清水洗过脸，才慢悠悠地荡到院子里。一看院子里两个人打起来了，动作快的不敢眨眼。
“独孤姑娘，这又是哪一出啊？”霍舟问道，眼睛还是盯着陆雨他们。他昨晚说要帮忙掠阵，被安排去屋子里睡觉。大概是赶路太累，睡着睡着就睡熟了，醒来都日晒三竿了，差点错过好戏。
“嘘！别吵。”刘心竹十分担心陆雨，不想任何人干扰他。
旁边的洛清河看了霍舟一眼，算是知道他过来了。也就一眼，就继续看陆雨。
陆雨的绛云剑每次快要刺到徐皓的时候，就会被九节鞭缠上，很是烦人。他的出剑已经够快了，依然够不着，就差半尺，只差半尺！
徐皓的九节鞭，至刚至柔，攻守兼备，被逼到以防御为主，其实，已经很疲乏了。陆雨知道，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拼的是体力。谁能扛到最后，谁先露出破绽，便是胜负的关键。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徐皓没有半分颓势。他的长鞭依旧灵活，身手没有半点破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雨是真的要杀他。
过去的十年，不是只有陆雨在勤学苦练。徐皓也在时时防备，甚至不敢轻易受伤，出门多带了个随从。他活的越来越谨慎，只有谨慎，才能活的长久。因为很多时候，你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但是你的仇人一定知道。
刘心竹脸色越来越难看，这半尺的距离，怕是要刁难死陆雨。师叔的九节鞭不是以攻击为主吗？这个徐皓老奸巨猾，只是守着半尺安全距离，他不累吗？
徐皓当然累，一把年纪了还要与人拼体力，可是陆雨不会让他休息。他甫一出手便是长鞭抡抽，面对陆雨的快剑，他的攻势没有半点优势。除了硬耗，没有他法。终于逮到陆雨的出剑变慢，他才敢施展，长鞭横扫，只撩到一片衣角。
陆雨纵身飞跃，踢掉长鞭，借力靠近徐皓。借助自身身长，一剑划过又回旋一尺，猛然一击。这一剑，绝对不会失手！
徐皓败了！他看着左肩上的伤口，难以置信。
陆雨一剑刺向左肩之后，立刻弃剑，人落在一丈开外。他只要再多用一分的力，便可刺穿徐皓左肩。那样做固然解恨，徐皓的九节鞭也一定会回头狠狠地抽在他后背。那鞭子有多沉，他挨过，他知道。他已经过了与人斗气的年龄，只求一个结果，不在乎太多。
刘心竹立刻上前，紧张道：“二哥？你还好吧？”
陆雨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她顺势扶住。听呼吸气促，便知道打了这么久，一定累了。
她看到躲在角落的洛雪衣：“去！倒杯茶过来。”早上不吃不喝，就这样折腾，谁能受得了。
洛雪衣点头应了一声，这就跑着去找茶叶。
徐皓徒手拔出绛云剑，戳在地上，疼的咬牙，鲜血即刻侵染衣裳。他封住几处穴位止血，随从这就送上伤药，扶住他到一旁休息。
“你不杀我？”徐皓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
陆雨回头看了他一眼，杀了他报仇是多年夙愿，但是现在，不那么要紧了。如果杀了他，会拼掉半条命，他要留着性命保护刘心竹。徐雁的死，提醒了他，生命是那么的脆弱。
“我跟你不一样，你一无所有，而我有妹妹。”
是的。刘心竹是他异父异母的妹妹，是他在这个冷漠、血腥的江湖上，除了娘亲之外，唯一的亲人。他甚至想过，要娶她为妻，一辈子相依为命。这个念头，在刘心竹嫁给上官寒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灭了。他是义兄，永远都只是她诸多亲人中的一个，成不了唯一。
徐皓看着他们兄妹二人，不予置评。既然不杀他，那也没什么好问的。他没做停留，命随从带上徐雁的尸体，这就告辞。
洛清河送他们一行人出去，他亲自送才放心。这场风波，总算平息了。
刘心竹拉着陆雨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你不杀他是对的。刚才的形势，你若是执意取他性命，你也会重伤。”
陆雨轻声嗯了一下。
刘心竹继续说：“你放心，还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用我百花谷的武学，继续逍遥的。”她早就想清理门户了。
霍舟站在在一旁泄气：“你就算了。你陆二哥也就只是打伤人家，你……”对上刘心竹怒气腾腾的眼神，他立刻改口，“对付受伤的徐皓，你还是很有胜算的。”
刘心竹不想跟他说话。看洛雪衣过来，端着托盘，里面有四只茶碗。她果断接下，一碗也不给霍舟。
“不是吧？我好歹也是客人。”霍舟看向洛雪衣。雪衣白白净净的少年郎，怎么看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你们家还有碗的吧？乖！再去拿一只过来。”
洛雪衣一声不吭，脚步慢慢朝刘心竹身边挪一步，再挪一步。
陆雨不说话，默默地喝自己的茶。
刘心竹喝完茶，放下碗，对霍舟说道：“我马上走了。你慢慢做客。雪衣，好好招待他。”
雪衣点头：“是！师父！”
霍舟仔细端详了一下洛雪衣，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原来是你徒弟啊！难怪这么听你的话。你走哪儿？我们一起呗。得走快点，上官寒就在附近，怕是随时会过来。”
刘心竹也是奇怪，镇上到洛家也没几里路，他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不必管他。
离开的时候，刘心竹与陆雨分开走。陆雨走大路，走山路，绕幽冥涧，下百花谷。刘心竹则带着霍舟，从小路，走水路，抄近回去。
临行前，刘心竹想起来漏掉了什么，一粒石子打下来蹲在树上一夜没合眼的唐玮。
“蹲了一夜，不下来活动活动？”
“别！你可别拍我肩膀。”
唐玮一落地，立刻避的远远的，生怕被她拍一下，废了武功。
刘心竹现在也没必要瞒着了：“知道盒子里是假的了？”江雪剑就在她手里拎着。
唐玮知道是知道了，也打不过她，不敢对她发火。只能嬉皮笑脸：“呵呵。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不提了。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打打杀杀多不好。不如加入我们盗门，我让你做二当家？我保证。你就是我们这一行，最漂亮的女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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