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匆匆进来，焦急地环顾练功房的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抱歉，我只是在寻找一样东西。”
周尧看到苏晨正在练习，笑着打了个招呼。
等周尧把四周都翻了一遍，他愤愤地朝着墙壁踹了一脚，眉毛倏地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焦急，左手插着腰，右手掌根紧紧地抵着额头，像是在竭尽全力回忆着什么。
“你还好吧。”苏晨的印象中周尧一直都是淡然的，连分手都分得云淡风轻，从未想到他竟然也有这么焦灼的样子。
“哦，没事，有个小玩意找不见了。”周尧很快平静下来，温柔地解释，“刚刚有点小失态，抱歉让你瞧见了。”
“啊，没事没事，我丢三落四的时候比你这夸张多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头给拧下来。”苏晨做了一个被勒着脖子，舌头长长地伸出来的动作。
周尧被逗笑了，“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墙角？心情不好？”
“嗯？没有，我挺好的。”苏晨慌忙摆手否认。
“真的？”周尧蹲下，凑近苏晨，歪头打量着苏晨的脸，“这可不像心情挺好的样子。”
苏晨紧张极了，感受到周尧呼出的热气细细的、热热的，一点一点飘过来，在自己的耳垂旁边反复研磨。
“嗯……其实我的确不大好。”苏晨觉得自己脸发烫，心发慌，迷迷糊糊地开始吐露心声，“我总担心自己不够好，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够。”
“我室友又一直在找我麻烦。哎哟！这么说也不对，我也一直在找她麻烦。”苏晨自嘲。
“我……抱歉我跟你啰嗦了这么多……我很好。”说着说着，苏晨的心情又坏了一点点，她终于讲不下去了，埋头不语。
周尧了然，拍了拍苏晨的肩膀。
“没事，每个刚刚得知自己是妖族的人都会经历这些。”
“我正好有空，带你一起做吐纳吧。”
苏晨眼睛一亮，“真的？嗯，好吧。”
周尧把苏晨牵起来，脱掉外套，仅着一件白色T恤，便开始教学。
“妖族的吐纳不仅仅是气流的吐出与呼入，手部、腿部和身体的动作准确度更为重要。”
“只有动作和气息都到位了，你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五官九窍、皮肉筋脉才能跟着你的动作，获得外界的濡润滋养。”
“小腿弹出像马出前蹄，外踢，外踢……”
“右手手臂向旁做钟摆动作……”
“左脚稍立脚尖……”
“头颈保持放松、伸展。”
“慢慢结束，归位……”
周尧讲解道，“今天是满月，在所有的妖族的日历上都有传说，上古妖族的能量会在满月的作用下庆祝重生。”
苏晨侧头看着，简直要看得痴了。周尧的动作很美、很庄重、很神圣，神情更是千万分的投入。
月光慷慨地洒向他，他也在毫无芥蒂地吸收着光芒，把它转换成能量，并且认真地感受它。
站在周尧身边，一步一步，做着同样的动作，苏晨准备好了自己的身体，作为承载能量的神器。
感受到月光洒在肌肤上，苏晨第一次有了那种鸡皮疙瘩的感觉。
仿佛是这一刻，月光已经透过呼吸，进入了苏晨的身体，在她的骨头上安顿下来。
苏晨突然想到，前几天陈萧问自己喜欢周尧什么。当时，苏晨想了想，觉得喜欢的点有很多很多，堵在嘴巴口，最后一条也没说出来。
这一刻，苏晨清晰地感受到了内心世界——
当他在身边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模糊，但他依然目光专注。
他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而其他人只是假装而已。
他谈论事情的样子，谈论真正有意义的事情的样子，他做事的样子，气定神闲做事的样子。他闻起来好像过年团聚时那般温馨和愉悦。
月亮啊，感谢你在最鼎盛的时刻赐予苏晨的礼物。
今晚，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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