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梦冰雨清楚得很，这便是现实的残酷。
或许殇和怜当初的孤注一掷，已经斩断命运线，但是寒千雪和他不可能做到。
“老师……老师……”
寒千雪口中叫着的是梦冰雨，但是梦冰雨知道，寒千雪更想要呼喊的是那个人的名字，但是寒千雪说不出口，那个名字，很烫嘴。
梦冰雨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抹去寒千雪似乎流不尽的泪水，轻声询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梦冰雨并没有把自己是命运之神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七个徒弟，一直没有，但是寒千雪却认定梦冰雨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呢？
“……老师，我看到了。”
寒千雪黑色的眼睛布满了迷蒙的水雾，梦冰雨身体一僵，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您的前世。虽然很像是一场梦，可是我相信那场梦。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寒千雪咬着银牙，“我信了。”
梦冰雨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是这样吗？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梦冰雨露出一个苦笑，真是可悲可叹，身为命运之神却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自己身边重要之人的命运，都没有办法掌控或者帮助。
不过，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呢？如果擅自去掌控，去操纵，和自己所憎恨的人又有什么两样呢？梦冰雨一时间只剩下感慨。
“虽然不太完整，但是您一定是知道的，一定是……”
梦冰雨只是不动声色地把寒千雪搂得更紧，其实如果以寒千雪的聪慧，她虽然会从那个梦境中猜到什么，但是不一定会全部相信。
寒千雪的理智从来不会中断。
可是这份理智在情感之中歪曲了，和当初的梦冰雨……不，是和怜一样。
理智吗……被情感所操纵左右的人，总是认为自己所作出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对自己是最有利的举动，但是……
实际上，那个举动又是有多么的荒唐呢？
寒千雪学不会发泄，所以她的感情代替她做出了选择，她选择相信那个关于怜的，无理由的梦境，然后将自己的仇恨发泄在梦冰雨的身上。
但是寒千雪的理智终究是在的，她痛苦的把这份仇恨从梦冰雨的身上剥离，这对于寒千雪来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但是寒千雪不得不如此。
寒千雪恨梦冰雨，她恨得理所当然也正确无比，可是她也恨得没有缘由，她拿什么恨梦冰雨呢？她没有那个资格。
梦冰雨是有能力能救他的。
梦冰雨在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寒千雪的命运，寒千雪未来命运的轨迹虽然模糊，但是也是有机可循的。
梦冰雨无法知道那个人更多的事情，只能够知道那个人会让寒千雪的一辈子成为一个彻彻底底地悲剧。梦冰雨知道所有的事情。可是她没有阻止。
为什么？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当命运之神触碰任何一条命运线的时候，都会看见那条命运线所纠缠着的无数命运线，那不单单只是别人的命运线，也是人与人之间，数不清的因果线。
一个人的举动造成另一个人的举动，环环相扣蝴蝶效应，究竟是好还是坏，梦冰雨完全可以透过命运之眼看见个大概，这是一种束缚。
梦冰雨没有办法随手毁灭掉一条牵扯着众多因果线的命运线，勉勉强强扯开了命运线的束缚，却不知何时又被因果线缠了个水泄不通。这是梦冰雨的悲哀。
梦冰雨无法帮寒千雪，因为寒千雪的命运线上面的因果线，牵扯着整个极北之地。
梦冰雨自然纠结无比。
然而，哪怕是纠结，命运也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没有机会的，梦冰雨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根本不可以救下寒千雪的心上人。
因为那个人的命运线的尽头，必然是死亡，只有他的死亡，才能够造成寒千雪的变化。
梦冰雨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选择，她只能满心愧疚选择无视。
不论如何假设，不论梦冰雨如何演算命运线的变化，甚至一点一点去剖解，她无数次地尝试，无数次的确定，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论如何，那个人最终的归宿必定是死亡，而寒千雪的一生，注定是悲剧。
没有别的可能。
这是很悲哀的一点。
梦冰雨甚至都没有办法挽救，她和羽念殇或许还有挽救自己命运的可能，甚至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六十，可是寒千雪和那个人，已成定局。
上天安排好的结局，哪怕梦冰雨不顾一切想要参合进来，也没有一丁点扭转命运的可能。
“千雪啊……”梦冰雨叹息着，“老师对不起你。”
如果能够早一点，早一点摆脱命运的控制，说不定……
“老师……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要他，永远待在我的记忆里就好了。”
寒千雪露出一个笑容，尽管泪流满面，依旧是那样的纯粹，只是那双灵动的黑色眼睛，永远不会复活了。
“是吗？那老师，也就只能帮你这一个忙了。”
梦冰雨沉下声来，轻轻抚摸寒千雪的长发。
“什么？”
寒千雪抬头看着梦冰雨。
在梦冰雨的眼中，那双黑色眼睛依旧是死的。
“老师，可以让你，把这个遗憾，记得更久一点。”
梦冰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
寒千雪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她又克制不住的焦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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