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天天在漫长的沉默后露出一个苦笑，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就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什么叫‘不属于同一个阵营’？”
“简单来说就是‘敌对’，”闻秋像是没听出来他的明知故问，垂眸认真解释道，“你和印桐是敌对的两种关系，类似于棋牌游戏中两种不同颜色的棋子，你们可能要完成的游戏目标是杀死对方，也可能需要联合起来杀死某个NPC。”
“当然还有一种玩法，”闻老师在简短的沉默后补充道，“我也有见过游戏双方互相拯救的玩法，这在很多以狗血为卖点的角色扮演类游戏中很常见。比如在他眼里，你其实是个小木偶，在你眼里，他其实是个死人，他的游戏目标是拯救你这个小木偶，你的游戏目标是拯救、或者说火化他这个死人。”
“……这太荒诞了，”董天天垂眸短促地笑了一声，“我要怎么分辨自己的目标是杀死他还是拯救他？箱庭online这个垃圾游戏根本没有提示好吧。”
“这就要看印桐了，”闻老师站起身，面向幕布的方向，“如果印同学真的是外面观众席上的一个死人，那么他肯定会做出什么特殊举动，来尝试着通关这个游戏。”
“相信印桐，他比你想的要聪明得多，既然这场游戏是和他搭档，你就不用担心自己找不到他的身影。”
“不过就算我们找到印桐了，也依旧还要面临一个更加困难的问题。我不知道坐在观众席中的印同学是否拥有和你一样的‘倒计时’，希望他有，你的伤口等不了太久。”
“我会死的，”董天天吐出一口长气，“在我们找到印桐之前，我可能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了。”
闻秋垂眸凝视了他半晌，摹地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鲜红的幕布。
他说：“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
半个小时前，图书馆三楼。
沈星河靠在书架后大口吞咽着污浊的空气。
空气中充斥着挥之不去血腥味，仿佛这座曾经布满书香的图书馆已经被打造成了布满尸体的乱葬岗，然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在放弃进入房间的这将近五个小时里，沈星河已经记不清他究竟杀了多少具丧尸。
事情要从他们和程铭雀的那场牌局说起。
在牌局进行到尾声的时候，沈星河的光屏上就出现了丧尸化的指数，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尸化的，也许死在印桐那个新手教学副本里的瞬间，他就已经逃不开“死亡”的结局。
GM小姐不过是个意外，如果没有对方，他应该早就变成丧尸了。然而她的存在并没有改变已经发生的结果，丧尸化对于被莫名传染的沈星河来说，已经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你以为你的命是谁保下的？”
在逐渐浑浊的意识中，沈星河仿佛又听到了小姑娘不屑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感谢对方，横竖是处在当前的窘境中，他只想尽快搞清楚这个紧跟在“丧尸”标签后的进度条如果走到100%会发生什么。
现实并没有让他失望。
沈星河的丧尸化远比他自己想得要快，在发现楼梯中徘徊的丧尸的瞬间，他的进度条就已经突破了100%的关卡。那是个相当难以形容的场景，他的光屏在瞬间变成了一片血红，什么聊天室关卡地图全被挪到了右边的标签栏里，整个光屏上只剩下一几行莫名的数字。
“当前副本剩余丧尸数：1321。”
“剩余NPC：2人。”
“剩余人类：2人。”
“狩猎者：2人。”
“这是什么意思？”属于夜莺的那块光屏后面，方才自称名叫“聂霜双”的小朋友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你说慢一点，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变成丧尸了？”
沈星河一边挥着消防斧劈歪苏晓的铁棒，一边抽空回答：“我不知道，箱庭online这个游戏非常马后炮，它通常只会在事情发生之后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指望它提前宣布游戏规则？做梦吧。”
“那怎么办？要不你现在下楼砍个丧尸测试一下？”
“……你特么那么牛逼有本事进来用武力测试啊！”沈星河没能压抑住自己膨胀的怒火，在攻击的中途从沉默中爆发，“你看看我想是能抽出手的样子吗？！”
“抽不出就抽不出嘛！再凶小心我断你通讯！”聂霜双也不服输，抱着光屏就吼了回去，“没时间就没时间呗，让你测试是为了你好好吧！你知道丧尸化是什么东西吗！”
“你比我这个正在变身的清楚？！”
“我，我清楚变身之后的啊！”聂霜双底气不足地打了个磕绊，伸手胡乱摸索着，就像正在另一块光屏上寻求场外援助，“你看看这德行！”
他直接将另一块光屏上显示出的影像拍在了沈星河面前。
沈同学不是没玩过丧尸游戏，来之前也不是没切身实地地体会过浸入式丧尸电影，他是知道那东西的长什么模样的，但是在抬眼的瞬间直面对方腐烂的脸，依旧被吓得差点没缓过气。
聂霜双瞧见他发白的脸色，倒是露出了一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他说：“我就说你不清楚吧，你可别嘴**，你还是要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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