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穿过幻象的瞬间, 卓涅心由手至肩都在颤抖, 受伤的不是她, 剧烈的战栗是与她剑意合二为一的剑灵触发。
巨大的疼痛让她的神识甚至有一瞬的恍惚，元婴有股阴森的力量渴望撕裂，她稳住灵力, 退后站稳，幻影消融，而她的剑锋满是黑色的血迹。
“你赢了。”辟元君在幻影融化般消失后说道。
卓涅心没有开口，她觉得自己不管张嘴说什么，先出来的都是血。
“发生什么了？”卓涅心在灵识里询问剑灵。
短暂的沉默后, 剑灵的声音第一次听起来有虚弱的意味,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有一种力量刚才组织我和你共鸣。”
“但刚才那一下没问题啊！”卓涅心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因为我克制住了那种莫名的力量, 但剩下的意识支撑……算了。”
“支撑不住我施加的剑意？”卓涅心忽然想到曾经被她杀死的名剑仰星，那是谢子麒的佩剑，她只是想让那个剑安静下来，威慑一下, 剑灵就被剑意充盈所灭；还有在剑阁里那把剑说过的话，都同时在她脑海中回响。
“你原来是被我打伤的……”她忽然有点懵，哪有剑修自己伤到自己剑灵的？“我伤了你，你又和我的剑意相融合, 伤也到了我自己身上……我打我自己？”
这其中的逻辑对于卓涅心来说有点复杂。
“别胡思乱想。”剑灵的声音已经恢复到平常有点淡漠的语气，“你要在这里傻站到什么时候？”
卓涅心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来, 她挥剑一震, 甩去黑血, 收剑回背，走向谢子麒和雷岱。
“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告知。”辟元君说道，“稍后的会面，所有疑问都会得到解答。”
“一言为定。”谢子麟颔首。
众人散去，一行三人走在最后，在偌大森林再感觉不到魔修的煞气时，卓涅心扶住离她最近的树，哇一声吐出满口的鲜血。
雷岱和谢子麒都惊住了，卓涅心方才面色无恙，精悍过后平静得很，看不出受伤。
雷岱扶住卓涅心，她这次没有逞强，摇晃着不客气靠上，手背抹掉嘴上的血，咧嘴一笑，“不试不知道，我真的好厉害……”
她很快再站好，在其他两个人问她怎么样之前先开口，“我没事，就是得缓缓，刚才憋得太难受。”
“死要面子。”谢子麟关心的叹气，“我有带丹药，先吃一些。”
卓涅心赶紧摆手，“我师兄给我塞了一大堆，根本吃不完，再说，剑意震出的伤，也不是吃能吃好的，我自己缓缓。”
“剑意？”雷岱的眉峰蹙紧，“你自己的？”
卓涅心摆手，她知道解释不清，只能含糊带过，“我有好多问题要问辟元君，其他的事后面再说。”
他们再次见到辟元君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面的房间，这里安静极了，安静到有时会有种时间不在流逝的恍惚感。
“我哥哥的死和魔宗到底有没有关系？”谢子麟第一个问出自己的问题。
“他死于魔宗之手，但并非是魔宗之人所为。”背对三人的辟元君转身说道，“少虚那把剑的剑灵，叫荒神，是他杀了你哥哥。”
“剑灵会自己杀人？我不信。”谢子麟握起拳头。
“别的剑灵也许不会，但荒神曾经是一个渡劫失败剑修的魂魄，他自己的剑灵占据了他的身体飞升，他却只能被困于剑中，千百年来不得解脱，煞气极重，他一直想寻找一个剑修来摆脱自己的命运，却没有一个能承受他阴寒凌厉的煞。”
卓涅心忽然明白为什么那把剑要冲着自己飞来，雷岱也猛地怔住，偷瞄卓涅心若有所思的脸。
“多年前我将荒神封印，少虚为寻求力量将其盗走，却被强大的剑灵控制，这些年来早已是个躯壳，但少虚资质有限，难以承担如此汹涌的煞气，即将崩溃，荒神携他去寻找新的宿主，遇到了谢子麒，他也想得到荒神，抢夺来不属于自己的剑后，却反造侵蚀，自作自受，爆裂而亡。”
这件事的确像谢子麒干得出来的，卓涅心不意外，谢子麟的头缓缓垂下去，一直握着的手也松开了，她其实也是清楚的。
“蓝婵说是谢子麒屠岛，也是荒神这破剑控制的吗？”雷岱说道。
这是卓涅心的问题，她似乎明白答案，但雷岱还是为她要确认一番。
辟元君流露出一丝隐秘的赞许，颔首说道：“如果说卓涅心是你们当中天赋资质最佳实力最强者，那你则是最敏锐聪慧的人，没错，他被荒神剑灵所附，几近癫狂，在忘兮岛行凶后返回紫垣谷的路途上最终无法承受剑灵反噬的戾气暴毙而亡，荒神只能回到少虚体内继续苟延残喘。”
他顿了顿，看向卓涅心，“不过，他应该是有新的目标了。”
卓涅心后背一凉，觉得特别不舒服，“他要是少点时间胡思乱想，说不定精神能稍微正常点。”
“那你为什么不再封印荒神？”谢子麒忽然开口，“任由它肆意妄为吗？”
“这个问题并非我该回答的。”
辟元君不说，他们三人也问不出，卓涅心却不打算善罢甘休，她也想知道这把剑究竟哪里神奇，又有多厉害，辟元君也忌惮么？
但辟元君没等她问话，就已经不再与她们二人说话，而是看向雷岱，“你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当初我要掳走你，使你灵根尽废，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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