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夜深了，该安歇了。”素芳女官进了书房，劝李辞说道。今夜之事已闹得太大了，原因经过已经长史之口了解，恼怒卫舯竟敢出言辱骂殿下, 李辞就像是她的孩子, 孩子受了委屈, 长辈的没有不生气的，甚至比当事人更加的怒火汹涌。
“姑姑，您看我还能睡得着吗？”训完了十三，三更也已过去许久，天上白月逐渐西沉，落到了光秃秃的树梢上, 照出了斑驳的影子。李辞哪里还有睡意, 她在想明日朝会该如何应对周王和襄王党，又该如何与父皇说辞。
“睡不着也要睡, 明日好留着精神。”素芳女官说道，她看向李辞, 目光平静而沉着, “殿下难以入睡, 可是在思索明日如何应对？”
“正是如此。”李辞微微一愣，转而面色肃重, “明日如孤一般弹劾之人会如蝗虫过境, 周王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孤要给他当一次助攻了。但卫舯若明日之后还完好完损，孤的面子直接就被扫到尘埃了。”
她又忆起了那令人生厌的卫舯辱骂她时的嘴脸，从来无人对她如此出言不逊，言辞如此粗鄙，令她那时就想将他千刀万剐。但她更听出来了，卫舯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他背后的令国公府，而令国公府后面站着的是襄王。
那时怒火像是烈焰一样灼烧她的心口，不过是一个卫舯也能够凭借襄王来欺辱于她，莫不是真的以为她平素不争不抢，能避则避就真的是她怕了襄王他们不曾。她尚且不去惹他们，一些贱人就真的自以为是了，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欺负不曾。
“殿下平日表现得太和软了，出言不逊者为卫舯，殿下仅仅弹劾户部侍郎卫谅是不够的。”素芳女官摇了摇头，她从小看护到大的殿下，足够聪慧却在政治谋略上有所欠缺，一直想要在周王和襄王之间寻求平衡，可哪里有那么容易。“殿下应该想到，明日朝堂之上，弹劾者多如牛毛，或许有弹劾卫谅教子无方的，但那些御史们更想弹劾的应该是襄王。”
“襄王，怎么可能，此事牵扯到他身上或许有些牵强。”顶多拉令国公卫奇下水，李辞知道，令国公府实则是站到了襄王一边。在她的预想里，父皇最后会惩戒卫舯，但卫舯到底只是一纨绔子弟，令国公的地位摆在那里，令国公府至多落了管教不严的罪名。
父皇不会因为卫舯而大治罪于卫国公府。
“殿下可再进一步也无妨，退太多了反而不好。”素芳女官点到为止，一些事情要李辞亲自去看才更有效果。她看着李辞长大，多少会明白李辞想要什么，她不会去过多的干涉，只是有时候从旁协助便可，这也是她来到李辞身边的意义所在。
雍王府一夜灯火通明，厨房按照太医的方子熬了一些提神的汤，送呈到李辞面前。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这会精神略微放松下来才发现腿有些疼，想必是之前踹卫舯太过用力了，筋带有些拉伤。她闭着眼，脑海里却开始思索明日的说辞。
李辞一夜无眠，但一夜无眠的人绝对不只是她一人。有人比她还要着急上火，比如令国公府和襄王；当然也有人忙着偷乐，比如周王等人。
在定北王府的那些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官员作鸟兽散了之后，基本上分为两拨朝着周王府和襄王府奔去，将周王和襄王同时惊起。
“此事当真？”周王刚刚睡下，他所看重的门客却直冲他的住所而来，向他禀告了此事，极度敏感而善于谋略的周王连外衣都是堪堪披上，忍不住喜形于色。
“千真万确。”那门客脸上亦是狂喜，“卫舯那纨绔子弟酒后欲强占一艺伎，被雍王府之人拦下，恼怒之下，卫舯竟动手伤人。随后被赶来的雍王撞见了，雍王怒极之下提脚就踹，直接将卫舯踹翻了。”
“李辞竟亲自动手？”周王也有些心惊，又急问，“余下如何？”
“那卫舯被踹翻在地，爬起来后竟然对着雍王破口大骂，言辞极其粗鄙，更是惹得雍王大怒，最后是定北王世子赵容武劈晕了卫舯。雍王怒不可遏，直接放话要在明日的朝会之上弹劾卫谅，然后带着人离去。”
“哈哈，真是天助孤也。”周王大笑，“这绝好的机会竟是送上门来了，吩咐下面的人做好准备，明日的朝会之上，孤要襄王比煎锅上的蚂蚁还要焦头烂额。”
周王心里此刻无比的畅快，他与襄王相争已久，他自认为才华谋略处处比襄王优越，偏偏襄王顶着一嫡长子的身份硬是与他斗了个不相上下，让他愤恨的同时又无比的不甘。如今大好时机送上门来，如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早已密传下去。”这门客能得周王的倚重，本事谋略定然是不会差的，“殿下，明日弹劾的奏折一上，卫舯定然不能够善保，甚至还会牵连卫国公府。”卫舯那蠢货辱骂雍王的言辞他也具闻，不说雍王怒极，便是陛下听闻也会大发雷霆。凭着陛下对雍王的疼爱，卫国公府从此在陛下眼中就要打了个折扣了。
陛下对襄王或许该有意见了，这便是他们又胜了一分。
门客又道：“若是能够将雍王拉拢到殿下一边，殿下的胜算便更大了。”本朝律法对于女子而言并无前代严苛，盖是因为先帝有文锦帝便是女子，文锦帝执政的三十余年里，对于女子多有宽容，多次修改了律法。再便是本朝开国之时，先祖便定下了皇女亦可封王的祖训。在以往的皇女之中，封王者亦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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