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
凌栗头正随着说话的人转，听见这话急忙撤回目光，调整好自己的站姿，周围人都动起来，耳朵里灌满了鞋底摩擦过地面的声音，还有同学之间小声交谈的声音。
通通盖不过凌栗过快的心跳。
是一场长达两年的暗恋。
“两脚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
许自南穿过队伍，从凌栗面前经过，眼神扫过他的动作，不置一词。
凌栗比许自南矮上半个头，他带着帽子，只能看见许自南的下巴，微微有一点青色，凌栗放在裤边的手指在裤缝上捻了捻，这是他紧张时惯有的小动作。
他挥霍了三年青春，又重新题海里熬了一年，他见过凌晨四点的天空，偶尔也看一看午夜之后的明月，都是为了朝许自南狂奔，即便他或许从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学弟，卑微地安静地奔跑着，只为了多见他几面。
肩膀处忽然出现一只手。
熟悉的声音跳动在耳边，“肩膀要平，挺胸。”
凌栗放在裤缝的手瞬间握紧，颤抖着声音，“是。”
脚步声响起，凌栗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追逐过去，许自南拿着一支笔，点过不合格的人的肩膀，手臂，没在张口说一句话。
许自南走出了队伍，回头扫了一眼，小家伙站得笔直，下半张脸暴露在阳光底下，脸上细小绒毛也清晰可见，玫瑰色嘴唇有点泛干，粉嫩的舌尖隔几秒就要溜出来舔上一下，然后又抿紧了唇 。
“休息一下。”许自南下了命令。
许自南今年大二，因为军训期间表现优秀，是学校升旗班的成员，联系好的部队临时有任务，他们便顶上来，成为了这届大一新生的教官。
他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向来没有什么兴趣，直到在新生名单上看到了一个名字，他藏在心里的小家伙的名字。
“我坐这里可以么？”
凌栗一瞬间坐直，往旁边移了移屁股，“当，当然可以。”
两个人陷入沉默里。
凌栗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决定先开口，“学长，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他们都叫我教官，怎么，你这么特别？”许自南对凌栗的主动很惊讶，他侧了侧身子，打趣地问。
“我们高中是同一所学校的，我，我和你一届，我之前就听过你的名字。”
许自南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问他。
“你和我既然是一届，怎么叫我学长？”
“我复读了一年。”为了和你一所大学。
我复读了一年，这句话说出来只有六个字，但好像已经可以想象其中的辛苦和不甘。后面的话凌栗不敢说，但他在心里轻轻补上。
为了见你，贪心一点地想，为了有一天能够拥有你。
……
军训过去三天，凌栗每天都在期待着明天的到来，因为他发现接着军训，两个人的肢体上的碰触越来越多了。
站军姿时，许自南会伸手扳住他的肩膀，踢正步时，他会握住他的手教他手指怎样握，会用军靴踢踢他的脚，让他把腿再抬高一点，在这个过程里，许自南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腰，他的脖颈。
两个人的交流也慢慢多起来，他在许自南面前也越来越自然，越来越像活泼的自己，许自南也会关心他累不累，渴不渴，晒不晒。
从前只能放在心里暗暗想着觊觎着的人，被他放在神坛里的人，竟然会这样真实。
真实到更让人不想放手。
凌栗的身体并不好，他参加军训为了谁自己更加清楚不过，所以他拒绝了父母给他请假见习的建议，美其名曰锻炼，其实不过是为了更靠近许自南一点。
今天太阳特别晒，凌栗绷着身子站军姿，时间久了，凌栗的眼前有一点发黑，他晃晃头，依然没用，他下意识说出“学长”两个字，就没了意识。
醒来在医务室，许自南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医生说他有一点低血糖，而且血压很低，建议他不要再参加军训，证明他这边可以开。
凌栗低着头想了想，选择了接受。
晚上吃完晚餐，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听着室友谈起许自南抱他去医务室，脸颊红了红。
手机开始震动，是许自南，凌栗受宠若惊的接起来，得到两个字，“下楼。”
凌栗叽里咕噜地滚下床，穿着拖鞋就往外走，许自南见到他皱了下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
“怎么样，还难受么？”
“不难受了。”其实还有点，下来急了，有点喘不上来气。
许自南把他带到宿舍墙边，自己站在了风口，“我想了想，决定不等了。”
许自南这一句话打乱了凌栗心里的计划，他以为自己心思暴露，迫不及待地开始澄清。
“学长，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误会，我……”
凌栗说不出话来，因为嘴唇被人堵住，许自南在外面不知道待了多久，连嘴唇都带着凉意，凌栗的外套被许自南扯紧，他整个人都快被拉到了许自南怀里。
不知不觉间，泪水溢满双眼。
“我想了想，决定不等了。我喜欢你，想亲吻你，想占有你，从高中时期开始，你桌子里的糖是我放的，汽水是我买的，围巾是我送的，甚至连你复读用的笔记也是我的，你来这里是为了我，我在这里一年时间，也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这一刻。”
许自南低声说着，语气和说踢正步口令时仿佛没有差别，“我给了那么多，你得要我。”
凌栗抽噎了两下，无声点头。
“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
凌栗做操时挨着隔壁班，许自南个子高，排在他后面，他每次都趁着体转运动回头去看，60度的小心窥探，他坚持了三年。
而现在，军训还未结束，他们之间有了共同的隐蔽秘密。
我踢着正步走向你，你就是我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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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也塞到这吧。与前后文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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