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被人推醒，刘弈感觉很糟糕。睡了小半夜再加大半个白天，宿醉感近乎完全消除，胃里也不再觉得呆滞，只是脑袋仍旧昏沉，口渴得很厉害。
没等他有任何动作，也不需要开口，一大杯水便送到手里，还加了片柠檬。一口气喝光，杯子随即被收走，一块热毛巾又递了过来。把脸擦过，又用力摇晃了下脑袋，他总算清醒了些。
如此体贴照料又善解人意的没有别人，要说谢谢未免太对不起他们现在的关系，刘弈张开双臂，搂住正拿着毛巾打算离开的陆菲。
“现在几点了？”刘弈边问边打量着四周。派对的开始部分依稀还有印象，后半程开始的记忆似乎从没存在过。身下是柔软而宽大的沙发，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看情形，自己在客厅里睡了很久。
“十二点了。”
十二点？回答出乎意料。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现在是午夜而非正午。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叫醒自己？酒精的作用还在，感官比平时迟钝，他知道此刻方才注意到鸭梨和秦石武俩跟他们的妹子坐在一起，就在两侧的沙发上，仅有咫尺之遥。
“看来我是酒量最糟糕的一个，”刘弈讪讪地笑着，“没想到比鸭梨醒得还晚……”
“不，”秦石武说，“只是小菲叫醒你的办法最温柔。”
他看到秦石武的发梢还在滴水，而且脸色发青，娜塔莎坐在一边吐舌头，顿时深感庆幸；接下来又瞧见鸭梨的脑门起了个大包，陶盈尴尬地低着头：“我……我没想到书包也有这么大威力，里面就放了本《辞海》啊……”
“等等，”刘弈越发不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把我们几个都喊起来？又要开派对？继续喝酒？”
“电视，”娜塔莎说，“看电视吧，出大事了哩。”
大到她们把还没睡够的我们硬生生叫醒的地步吗？刘弈不屑地撇了撇嘴：“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值得如此大惊小怪的，等我们明天早上醒过来再说也不迟啊。怎么，难道是国足在世界杯上小组出线了？”
谁也没有理他，秦石武甚至没有发出惯常的嘲笑，连鸭梨的神情都既严肃又紧张，他意识到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目光投向电视，播放的是军事频道的节目，光线有些许刺眼，主持人和两个专家模样的人正在侃侃而谈。
是现场直播的访谈啊，刘弈认出其中一位以毒奶闻名的专家，随即看到屏幕下方滚动的字幕。法国一枚洲际导弹在演习中被恐怖分子劫走，目前下落不明，尚无组织或个人宣称对此负责，艾玛埃纽尔总统宣布全国进入紧急状态。
他倒抽了一口气，立即推翻了自己关于世上没有事情值得大惊小怪的哲学论断。他想站起来，十来小时没动弹过的身子还有些麻木，一头栽倒，膝盖撞上了茶几。
“洲际导弹？”刘弈顾不上疼，“别告诉我还是带弹头的。”
“很不幸，就是带弹头的，”秦石武面无表情，语气和平时没有丝毫区别，“三百万当量的氢弹两枚。他们在进行核打击力量公路机动的实战训练，导弹的型号是M52，射程六千公里，高14米，直径850毫米。”
“这……”什么人干的这种话没有问出口，法国无论如何也是五常之一，进行训练时的保卫力量可想而知，能从他们手中抢走带弹头的洲际导弹，绝不是普通的恐怖分子。
电视上播出了部分现场录制的视频，专家在进行解读。三个男人全神贯注，可能是出于保密方面的考量，法方放出的画面模糊而简短，只有几小段不到10秒的视频。
刘弈他们看到天空中悬停的黑色直升机，一名穿着动力甲的法军士兵举枪射击，一辆轮式步兵战车起火爆炸，浓烟滚滚中恐怖分子的动力甲在快速移动，从半空俯瞰地面，一长排的车辆大半在燃烧，这几个镜头反复播放。
“大家可以看到，战斗的时间实际上非常短暂，前一组镜头上后边的车辆还在，这个时候镜头里还没有火光，而且听不到枪炮声，右下角的时间是十二点半刚过，”专家带着京腔的普通话颇有韵味，很受年轻人欢迎，“到这个镜头，看到了吗，这个，这个，还有刚才镜头里参照的那辆车，都被击毁了，烟雾就是被打坏的车辆起火冒出来的。看时间，十二点五十还没到。下来再看这段，这段视频一看就知道是支援部队从直升机上拍的，时间，还是注意时间，十三时十五分，”画面停下，专家的手指着车队中一辆大家伙，“载着导弹的运输车已经是空的了。”
“前后只有四十五分钟左右，”主持人问道，“恐怖分子就抢走了导弹，这说明了什么样的一个问题呢？”
“首先呢，”专家耐心地解释，“时间肯定不到四十五分钟。从目前的视频来看，最晚一点十五，支援部队的直升机就已经在现场了，从镜头来看实际上他们到的还要早。方便起见我们就认为是一点十五到的好了，来抢劫的恐怖分子已经连人带导弹离开了。这个导弹很大，前后十几米厂，从运输车上卸下来再带走也要花时间。最早的视频是十二点半，那时战斗应该还没开始。所以说，实际上战斗的时间很可能不到二十分钟。”
“不到二十分钟。”主持人的专业素养只能让她跟着复述了一遍。
“对的。我们再来看法军，援军不考虑，单看车队的护卫规模。从画面上大家可以看到，整个车队除了这辆是运输导弹，这辆是载的发射装置外，其他都是护卫部队的车。相当标准的机械化步兵，除了动力甲就是步战车，没有单纯的步兵。从车辆的数目来看，护卫部队的人数应该接近两百。”
“两百人的护卫队伍，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恐怖分子消灭了。”
“大部分应该是解除武装后投降，”专家指着画面，“我们再来看恐怖分子，目前法国人给出的镜头里面，就只有这三架直升飞机。是什么型号，镜头太模糊看不出来，但从体型上判断是运输机。可以猜想，恐怖分子就是坐着这三架东西过来的。这其中就产生了一个疑问……”
“我觉得，”秦石武发表看法，声音盖过了电视，“疑问可不止一个。”
娜塔莎蹙眉：“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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