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流言
我就知道，那定安楼不是能随便去的。
这才三天不到，宫里流言四起，说的是我迷惑圣上，还厚颜无耻的上了定安楼。
听着小荔她们学着宫人间传的话，我茶都喝不下去了。杯盏落在桌面，“啪”的一声，小荔连忙跪下，嘴里劝我：“娘娘莫要生气，她们都是胡说的，也没有人敢正经的说出来，过两日就没人记得这事了。”
我长舒了口气，这些个宫人，真是活太少了。更气的是我没有抓着是谁说的，罚都没有的人去罚，而且我真的上了定安楼了，还没有什么大的功德。
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听过这些个话，还有明贵妃姐姐，她们会怎么想，听说只有皇后娘娘随着皇上和太后娘娘在举国共赏的时候登上过定安楼。
换了套素静的衣服，我带着崔姑姑去皇后娘娘那里。
同皇后娘娘请了安，我在她旁边坐下。察言观色的看她的反应，她若真的要问我我就认，她要罚我我也认。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让婢女拿着自己写的字问我哪一幅好看她要当春联用。
我认认真真的选了。
“月儿你紧张些什么？”她挥手示意她们退下，笑着问我。
“皇后娘娘这两日不曾听过宫的传言吗？”我慢吞吞的说出口，带着些心虚。
她拿着茶盖拨开茶叶，抿了口茶，刚要同我说话，宫人通传，明贵妃来了。
明贵妃一身华服，珠玉加身，那步摇最是好看。
她身后的宫女抱着账本，站在后边。
“皇后娘娘，臣妾把这些账都算完了。没什么大问题，小问题臣妾也给处理了，您再过过目。”她示意宫女把账簿拿上前来。
皇后娘娘接过来，象征性的看了几眼。带着嘉许说：“明贵妃办事素来可靠。”
明贵妃姐姐闻言会心一笑。
“瑾妃妹妹也在呢？”她笑完就看向了我。
我起身行礼，回答她：“是，过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宫里人都在传，说你迷惑圣上，没有功德还敢上定安楼。”她倒是爽快，一点儿也不转弯的说。
“那日，正好在半路遇见圣驾，便，便同皇上一起去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
“啧，紧张什么呀。”她坐了下来，似有嫌弃的说：“去了就去了，横竖就是皇上让你去的，怯怯的做什么？”
她又提醒我一句：“你是瑾妃，她们奴才能随便议论？”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不就一个楼嘛，啊，那四品的大臣能去，妃子就不能去？那皇上他们上去的时候奴才们不也随着他们上去了？”她喝口茶，继续说：“就他们前朝当官的辛苦，女人在内院在宫墙里打点这么多事务就不辛苦？还有，是哪个狗奴才看见你迷惑圣上闹着非要去的。”
我着实被她这些话惊了一下，眼珠转向皇后娘娘，她似有笑意在嘴角。
她放下杯盏，面向皇后娘娘，抱歉一笑：“臣妾一时激动，说的多了些。”
“无妨。”皇后娘娘接着看着我问：“可知道，那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摇摇头如是回答：“臣妾不知。”
“那就留意着，去弄清楚。”皇后娘娘又问我：“弄清楚之后呢？”
我眼珠转了三转，回答她：“妄议妃嫔者，罚俸禄一年，掌二十板。”
还没等我搞清楚源头在哪儿，太后娘娘便召了我。
她问的正是这宫里议论的事。
我跪在她老人家跟前，思忖着该怎么回她的话。却听到宫人传报，皇上来了。
“皇额娘，儿子给您带了个好东西。”他兴致勃勃的走进来，目光落在我身上，惊讶的问：“瑾妃，你怎么在这里？”
“哀家传她来问一些话。”太后娘娘说：“宫人都在传，说瑾妃迷惑圣上，非要上定安楼。”
皇上听到此话就笑了，回了太后娘娘的话：“哪儿有这事，那日朕要去定安楼，路上遇到了瑾妃让她进了暖轿。后来朕上了定安楼，她在暖轿里等着呢。”
是这样吗？我抬起头，却看见帝王不容置疑的脸色。
那，那就是这样吧。
“是，嫔妾在暖轿里等着皇上下来，然后陪皇上去了暖阁。”我顺着这话就这么说了。
“是吗？”太后娘娘质疑了一下。
“是，哪个狗奴才胡传的话，朕这倒要好好看看了。”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说的平静。
“既然是这样，那便没什么事了。”太后娘娘挥挥手，说：“哀家年纪大了，又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我们就退下了。
出了祥慈宫，他未乘轿，我也不敢乘，就走了许久。
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也不言语。
“怎么不吭声啊？”他问我。
因为你不吭声啊，我不知道说什么。
“这入了宫之后笨了许多。”他这话说的似有嫌弃，又补充到：“是一点点变笨的，刚入宫那时还行。”
是我变笨了吗？那么多规矩呢，那么多眼睛呢。
可我也只是说：“会一点点聪明回去的。”
他又笑了，说：“那要赶紧啊，这宠妃不好当。”
宠妃不好当。这句话很熟悉，刚入宫的时候他同我讲过。
那时我刚住到皓澜轩，他来看我的次数不多，召我的次数也不多，赏赐也不多。
有一次，想来那是我生辰。他来到皓澜轩，带了一桌子好吃的，口味与万花楼的很是相似。
那日他送了我一顶西洋钟，我学了两天才明白该怎么看。
那晚，他从后边拥着我看月亮。当时的月亮好看极了，又亮又圆。
我叫顾晴月，因为母亲生我那天晚上皓月当空，父亲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月。
那天他同我讲了许多话，其中，他说：“不要当宠妃，自古宠妃没有好下场。”
我想起这些，不由的便开口说到：“可是，不是说自古宠妃没有好下场吗？”
“也是，那便不宠了，朕好好的养着。”他带着笑这么回答我。
皇后娘娘整理后宫了。
一个御前小太监被罚的很惨，板子打到最后差点晕了过去。原因是眼神不济，造谣生事。
很多宫女太监被罚了宫钱，还有一些被掌了嘴。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后宫妃嫔不容奴才随便议论。
我想，皇上跟前伺候的人也都该明白了，很多话不可从嘴里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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